老话说:脚底没鞋穷半截。如今,商场、网店各式各样的鞋琳琅满目,满足了各个年龄段人群的需求。
随着时代变迁,不知有多少通州人还记着懒汉鞋?
街上曾流行懒汉鞋
20世纪七八十年代,懒汉鞋曾经风靡全通县。这种鞋分男式和一字袢女式布鞋,流行了20多年。
懒汉鞋是布鞋的一种,鞋口两侧有松紧带,圆头窄面,松紧带外斜,便于穿、脱,还叫松紧口鞋、懒鞋、板鞋和“片儿鞋”。鞋面是黑色条绒布,鞋底有白塑料底的“白边儿懒”,棕红色塑料底的“红边儿懒”,还有轮胎底和布底的懒汉鞋。最流行的是黑布面、白边儿、白塑料底的“白边儿懒”。
当年,很多人为能有这么一双懒汉鞋而骄傲,也有的人故意在人前显摆,让没有的人眼馋。
说到懒汉鞋产地,有上海产、北京产和天津产的,也有人家仿照鞋的样子做的。通县百货商场和县城的不少商店,农村供销社都能买到懒汉鞋。这种鞋最初都是男的穿,女的则穿方口一字袢女式布鞋。后来,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也跟男的一样穿懒汉鞋了,特别有不少年仅几岁的小孩子也穿上了合脚的懒汉鞋。
究竟是谁发明的懒汉鞋已经很难查找,这种发明凝聚着人的聪明才智,是否时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穿起来十分便利,比系鞋带的鞋真的方便多了,而且跟脚,跑跑跳跳都没问题。
冬天,很多大人孩子都穿黑色条绒面的五眼棉鞋,俗称“北京棉”,鞋底和“白边儿懒”一样,也有轮胎底的。天冷了,塑料鞋底容易变硬,这可乐坏了孩子们,因为下雪时走路可以打“出溜滑”玩儿。
至今,我还保留着一张在通县三中上学时的毕业照,那是1973年12月26日在国营东风照相馆(如今的丽新照相馆)照的,照片里的同学和老师多数穿着“北京棉”,也有的穿着懒汉鞋。
如今的鞋虽说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可却没有哪种鞋能像懒汉鞋那么普及,男女老幼都喜欢。
“白边儿懒”美在脚底喜在心头
“白边儿懒”轻便透气儿,黑白分明,穿在脚上非常显眼儿,也很提气儿,所以深受人们的喜爱,特别是年轻的姑娘小伙儿。
穿“白边儿懒”的人必须勤快,再配上得体的衣裳,人若长得耐看,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绝对高。
“白边儿懒”不像皮鞋,鞋面脏了用布擦擦,再打上鞋油,和新的一样。“白边儿懒”的鞋面是黑色条绒布,穿不了几天,鞋面就脏了,白色塑料底也变黑了,显得很邋遢。
曾经见到有的主儿,穿懒汉鞋还嫌不方便,把懒汉鞋当趿拉板穿,愣是把好端端的鞋穿的不成样儿,这是真的懒。
勤快的人几乎每天都要用鞋刷子顺着鞋面布纹刷,把里面的尘土刷出来,如果太脏了,还要用刷子沾上肥皂清洗,放到窗台上晾干。白色塑料底即便刷了也不会像原先那样白,会逐渐变得发黄,勤快人就用白色粉笔或者大白块儿在白边儿上均匀涂抹一遍,晾干以后,几乎和新的一样。
我们上小学那会儿,最喜欢穿的是白衬衫,蓝裤子和白球鞋,戴上红领巾,有的胳膊上再有几道红杠儿,可有精神了。后来是普遍佩戴菱形红小兵臂章,穿戴也变成了军绿色。白球鞋脏了,都是自己动手刷,并从商场买来大白块儿均匀涂抹到鞋面上。上中学以后,很多同学都穿上了懒汉鞋,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喜欢穿“白边儿懒”,刷鞋后也会在白边儿上均匀涂抹大白块儿。
打袼褙做鞋节俭过日子
从前,通县城乡的人一年四季穿的最多的还是家里做的布鞋,记忆中有小孩儿的“虎头”鞋,老人的“老头乐”鞋,姑娘的“扣袢”鞋……这些都是勤劳智慧的女人们一针一线做的。后来,街面流行懒汉鞋以后,好多人家也都自己做了穿。
一双懒汉鞋才几块钱,对于孩子多和勤俭持家的人家来说,还是自己做鞋省钱。那会儿女人从十五六岁就开始学做衣裳和布鞋,出嫁以后要为全家人做四季衣裳,还有各式各样的夹鞋和棉鞋,她们是否心灵手巧,勤快不勤快,会不会过日子,全看她们的针线活。
我在通县五金厂白铁车间上班的那些年,车间的女工师傅在午休时除去织毛衣,也做懒汉鞋和“北京棉”。有的还把穿坏的懒汉鞋拆了,留下比较好的白塑料鞋底,再做一双鞋,把白塑料鞋底绱到鞋底上,一双新的懒汉鞋或“北京棉”就做好了。
我的姥娘在我们家住的时候,常给我和妹妹做鞋穿,有夹鞋,也有棉鞋,当然少不了懒汉鞋和一字袢女式布鞋。
做鞋离不开打袼褙,这是做鞋的必备材料。每次做鞋前,姥娘都要整理不能穿的破旧衣裳和布头儿,用铁锅和白面熬好糨糊,在案板的背面均匀的抹上一层薄薄的糨糊,先糊上一整张窗户纸,再抹上一层糨糊,然后把零碎的布块儿均匀地粘贴上去,每块布块儿要边缝衔接整齐,不合适的就用剪子剪剪。然后用同样的方法粘贴四五层,放到屋外晾晒,有老阳儿的时候,半天就晒干了,姥娘从案板上揭下来的就是做鞋用的袼褙。
每次做鞋前,姥娘让我光脚站在废报纸上,用铅笔划上脚的形状,不大功夫就把鞋帮和鞋底的鞋样儿剪好了。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姥娘保存的鞋样儿也不断变化。
做鞋要对照鞋样儿裁剪出鞋里、鞋面、鞋底面布和白布条儿,还有鞋帮和鞋底儿的袼褙片,用针分别在这些袼褙片边缘缝上白布条儿。把四五层鞋底袼褙片都粘接起来压平晾干,用针锥子、针、棉线或麻线纳鞋底,针脚要竖成列,横成行,用力均匀,间距大小一致。鞋帮和鞋底做好后,先把鞋帮和鞋底前后尖端的中心部位连接并固定起来再绱鞋。
懒汉鞋鞋帮一般用黑色条绒布,比着鞋样子剪好以后,中空的上部两端“耳部”各有一椭圆形缺口,缺口用宽松紧带缝上,把鞋帮和纳好的鞋底缝合在一起,就是绱鞋,懒汉鞋就做好了。
穿上试试,脚指头能在鞋壳篓儿里乱转,不大不小正合脚。看似一双简单的懒汉鞋,究竟有多少工序,真难数得清,其中浸透了做鞋者的勤劳、节俭和智慧。
如今,市场上供应着各种鞋,人们已经不自己做鞋穿了,祖辈传下来的袼褙也远离我们而去。
针线簸箩装满浓浓亲情
过去,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针线簸箩,编簸箩用的材料主要有藤条、高粱杆、麦秆和柳条四种,圆形的居多。家里缝缝补补的,还有做衣裳做鞋都离不开针线簸箩。由曹禺编剧、赖声川导演的三幕话剧《北京人》第三幕就有这样的描写:“两张方凳随便地放在墙边,一张空着,一张放着一个做针线的簸箩。”
针线簸箩里面装着一家人不可缺少的宝贝,有顶针、针锥子、剪子、皮尺、竹尺、白线、黑线、棉线、麻线、大大小小的针、扣子、松紧带……虽说里面东西很多,但是并不乱,针线和扣子都有装它们的小盒子。
针线簸箩还有“拨锤”,俗称线拐子。“拨锤”是捻麻线用的,有木头做的,也有用牛或猪的骨头做的,长大约二十厘米,中间固定着铁质钩子。“拨锤”中间细,两头粗,缠上麻线不会往下掉。家住南大街的一个同学母亲曾经告诉我,骨头做的“拨锤”分量重,比木头的好使。
做鞋离不开专用的棉线或麻线,比较起来,麻线要比棉线结实。我家住的回民胡同38号大杂院有个从山东来的姥娘,她的针线活特好,她曾告诉我,她十来岁就会缝补衣裳和做鞋了。她家的针线簸箩有个牛骨头做的拨锤,没什么事的时候,她把从日杂商店买来的“麻皮”放在水里泡泡,然后拿出来晾干用梳头发的“篦子”把麻皮劈成细细的麻筋,把三四根麻筋挂在铁钩子上,左手提起麻筋轻轻捻动,右手转动“拨锤”,捻的麻线越来越长,然后把麻线交叉缠绕到“拨锤”上,再继续捻。纳鞋底用的麻线还要再加工才能用,不仅用来扎炊帚、缝盖帘,还能用于纳鞋底。
她的外孙子、外孙女穿的懒汉鞋和“北京棉”就是她做的。我的姥娘在我们家住的时候,两个老太太常串门,一边纳鞋底,一边聊家常。
自打我记事起,我的姥娘不论是在乡下还是城里,不管白天黑夜,只要有空儿,总会守着针线簸箩,安静地坐在炕上或床上,特别是在夜晚,经常借着煤油灯或电灯微弱的光亮缝缝补补……
眼目前儿,工业化的大生产,为人们提供了各种款式的鞋。当年的懒汉鞋已经渐行渐远,家里做鞋的已经十分罕见了。不出家门,手机在手,应有尽有,极大地方便了我们的生活。想买什么鞋穿,在家里点点手机,一两天就有快递送上门。有了快递,人们吃的、穿的、使的、用的、玩的全能尽情享受。在生活宽裕和便利的同时也让我很是担忧,如此下去,我们,尤其是我们的晚辈儿会不会变懒呢?动手动脑的能力会不会退化呢?老祖宗传下来的勤劳、勤俭的传统美德会不会逐渐丢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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