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闹市区的街边摆上几个洗脚盆，让你卷起裤管，脱去鞋袜，坐在那里当众洗脚，即使不收费恐怕也没几个人愿意参与。但是，如果把洗脚盆放到浴池、抑或与沐浴相关联的地方，估计参与的人就不会少了。

三亚海滨的“鱼疗”摊摊主应该是这么想的。

三亚濒临南海，却有一段海滨叫“大东海”。在大东海游泳上岸后，阳光火辣辣的，身上湿淋淋的，脚上腿上粘了沙子，正要到岸边的椰树下乘凉休息，却被鱼疗摊位上的一中年妇女叫住“做鱼疗”。

做鱼疗的店家在海边支起一排大棚，大棚下是两排软椅，软椅前是一字摆放的玻璃鱼缸，鱼缸里是满满的、游动的小黑鱼儿。客人只要冲去脚上的沙子，面海坐在软椅上，把脚伸进鱼缸，剩下的工作就由“亲亲小鱼”来做了。

第一次做鱼疗怕疼，就选了一个鱼儿小一点的鱼缸。在我把脚踩在鱼缸边上将要伸进水里的时候，突然觉得，这种享受有些奢侈，尽管一次三十元，不限时间；又觉得自己闲坐观海，鱼儿们却在脚下为我忙乎，有“盘剥”“奴役”的感受，这是我向来以为赧颜的事情。店家见我犹豫，就说，小鱼儿吃的是您脚上老化的角质，它们在吃食的同时为您带去舒服和惬意。既然是双方互惠互利的事情，当然就可以伸脚入水了。我刚把脚伸到鱼缸就猛地提了上来。因为我的双脚一入水，小鱼儿们就蚁围过来，猛吃猛吞。鱼这家伙吃食我原以为是啃食，谁知它们一点也不温柔，吃起来像是鸡啄，“吭哧”、“吭哧”，一下接着一下、频频地啄人。

在店家的劝说下，我再次伸脚入水。鱼儿们见美味再来即刻蜂拥而至，霎时间，一股麻麻的、痒痒的、酥酥的、甚至有点微微疼痛的感觉袭过全身，接着是一种说麻不麻、说痒不痒、说疼不疼的感觉，再接着是既麻又痒、既痒又疼的混合型感觉。多重体验一时间遮蔽了我眼前宽阔的大海，堵塞了我耳畔海浪的喧闹，阻挡了我身旁呼呼的海风，让我暂且忘却了这种体验之外的一切。我的思维只集中到了一点，那就是脚上无以言表的感受。

双脚开始下水时，我的脚底紧贴鱼缸底部，鱼儿啄不到脚底。当我把脚抬起、悬在水的中央时，脚底、脚面全方位被小鱼儿们包围，一个一个小嘴儿不停地啄击，爽爽的感觉通过神经从脚向上频频地传递。看着在水里围食的小鱼儿，我忽然感到人类才是万物的精灵，人为了寻找快乐，居然能想到利用这水中的鱼儿为自己服务，而小鱼儿却把人类的一双臭脚当做美味去“亲”、去吃。

在被较小的鱼儿“亲”了一阵后，一开始的担心转变为放心，一开始的敏感渐渐淡去，寻找更强刺激的念头涌上心头。于是，我换了一个座位，把脚伸到了一个有大一些的鱼儿的鱼缸。鱼大、嘴大、劲儿大，在刚才那个鱼缸像是被小鸡啄，换到这个鱼缸简直就像被大公鸡啄。邻座见我咧嘴，意识到换缸更为痛快，也换到大鱼鱼缸。他才把双脚伸进水中就大呼：“老板，你的鱼要咬掉我的脚趾了啊！”

邻座虽然那么呼救却并未抬起双脚。我知道，那是爽快使其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