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入死 铮铮铁骨------记抗战老兵姚相如

   每年政府组织的迎新春晚会上，人们都能遇到一个挂满军功章的老人。虽已耄耋之年,却精神矍铄、气质非凡,他是一个充满故事的老人。

　　姚相如,是个出生入死的抗战老兵。老人1919年出生,保定青县人。1943年入党,1945年在编制,党龄70多年。他20多岁参加游击队,在敌后武工队。2013年去世,享年95岁。

　　姚相如是个苦孩子,三岁就没有了娘,从小跟着奶奶生活,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穷人的孩子懂事早,他从小就抢着帮奶奶做事。虽然家徒四壁衣食无着,有远见的奶奶依然想方设法送他去私塾里读书。他一边割草放羊,一边用心读书。在私塾里学习了两年的四书五经,就是这珍贵的学习,令他明事理,懂大义,也为他后来走上革命道路奠定了文化基础。

　　姚相如从小就有强烈的求知欲,读书之余,四处拜师习武,再加上他的勤奋,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年轻时的他热情耿直好打抱不平。有一年在革命队伍里从事地下工作的舅老爷回家征兵,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健硕又机智的小伙子。开始有意识地接近他,深入浅出地给他讲革命道理,鼓励他参加革命队伍。在这之前,他已经在做村里的地下工作,在村干部姚柄梅的介绍下,加入了共产党。舅姥爷的鼓励,他毅然丢下新婚的妻子,悄悄地带着几个身怀武艺的后生一起来到区小队,主要搞敌后工作,与上级单线联系,直线受马政委领导。

　　当年日本鬼子在冀中平原实行三光政策,斗争极其残酷。日本兵残害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抓住老百姓逼问地下党的下落,烙铁烫,灌辣椒水,把磨盘压在孕妇的肚子上,几个人在上面踩,生生挤爆肚子,母子双亡。甚至把胎儿挑出来,在刺刀尖上挑着;把三岁的孩子杀了,在墙上钉成大字。日寇的暴行罄竹难书。

　　日本鬼子的罪恶行径,更激起人们的仇恨与反抗,人们纷纷投身革命的队伍。有一次,他正在村里做群众工作,被人告密。他和几个地下党员赶紧钻进了地洞,他们把枪举在头顶上几次打退靠向洞口的鬼子。于是,汉奸给鬼子出主意往地洞灌水,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水就淹到了脖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的部队杀了过来,消灭了洞口的鬼子。区小队的战士喊破嗓子,他们几个以为是鬼子的奸计,就是不肯爬上来。后来,马政委亲自到洞口喊他的名字,终于得救。

　　当时他们活动的区域是青州、静海、大城、永清、固安、霸州,简称“青、静、大、永、固、霸”,青县是八路军的据点,静海是白区。每天在敌人的眼皮下活动,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革命。与敌斗争,既要勇敢,更要有智慧。有一天晚上,有个战士在大堤上抽烟,结果被鬼子的狙击手一枪就击穿了嗓子,嘴上还叼着烟。还有一次,他的战友去村里开展工作,被鬼子追杀,拿着刀藏在水缸里,半天没有动静,以为鬼子走了,顶开缸盖刚一抬头,就被鬼子一枪打中。

　　姚相如非常机智勇敢,年少习武练就的好身手让他多次逢凶化吉。有一年初冬,他去青县发展党员,又组织当地的地主恶霸做思想教育工作,被汉奸出卖,敌人包围了那个小屋。他连忙扯下炕上的油布裹好党员材料藏到怀里,掀起窗户扔了两颗手榴弹,借着炸起的硝烟跳窗而出。他拿着一把独撅枪(土造老枪)、一把铁把的小马枪、一把盒子枪。十多个鬼子和日伪军端着三八大盖在后面猛追,他边射击边跑,撂倒几个后,一口气冲到了流河摆渡附近。眼瞅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摸摸怀里的资料,一个猛子扎到水流湍急的河里,贴着地面潜向对岸。敌人气急败坏地照着他入水的地方狂射,密如火网。对岸是八路军的营防,与敌人交火了。区委马政委命令,别打水下的人,他是自己人。河面上猛烈的枪林弹雨令他无法探头,他咬牙憋着这口气,拼命在刺骨的寒流里游向对岸。如有神助一般,三十多米的河面竟然被他稀里糊涂地渡过,岸边的八路军战士连忙把他拉了上去。他偷着跑上墙头,想亲自灭了这些追杀他的鬼子,哪知刚打了两枪,就暴露了目标,马政委赶紧把他拉了下来,鬼子轰了两炮,房顶被掀没了,水缸也被打裂。

　　在白匪区从事秘密的地下活动,几乎就是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与狼共舞,更像刀尖上的舞蹈。常年与敌斗争,姚相如摸索出一套自我保护,消灭敌人的办法。他多次乔装改扮蒙混进出城传递消息,危险重重,却被他的机智化险为夷。有一次,抓了一个鬼子的舌头,需要押解这个俘虏通过伪军的岗楼。怕他喊叫,姚相如用刺刀把俘虏的嘴穿过,借着探照灯巡视的间隙,才顺利通过。如此胆大心细,胜利完成这个艰巨任务,受到区大队领导的好评。

　　八年抗战终于结束,刚松一口气,解放战争又打响了。解放天津时,姚相如所在的县大队负责配合大部队打前站的准备工作。当时,四野的林彪要求把道路扫清。县大队配合端掉从石家庄到天津一路上的炮楼,他亲自布置作战计划,带领工兵背着炸药包端掉一个又一个的炮楼,勇猛无畏,立下一个又一个军功章。

　　天津和北京解放后,部队整编,即将大军南下,部队给了他两天的探亲假,他兴冲冲地背着包袱奔回老家和妻儿告别。奔过大路,走小路,为了赶时间,整整一天一夜,都没住脚休息,渴了,捧起河水猛喝,饿了,一边走一边啃着包袱里的干玉米饼子,累了,依着大树略作休息,就马上赶路。紧赶慢赶,日落时分终于赶到白洋淀,远远地看到家乡那袅袅升腾的炊烟,似乎听到妻儿期盼的呼唤。可是,看到这一望无际的水面,他惊得瘫坐在岸边。前天的暴雨令这里发了洪水,通向村里的小路渺无踪影,茫茫的水面看不到一条船。姚相如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扑入芦苇荡里东冲西撞,夜幕降临,芦苇荡里黑魆魆的,就像恶魔的大口吞没了他。心急如焚的他在芦苇荡里闯荡了大半夜,部队集结命令和妻儿期盼的泪眼,交替在脑海浮现,他绝望地喊着马政委和妻儿的名字,焦急的泪成串成串地落下。狠狠心掉头往部队飞奔,夸父逐日一般,终于在天亮集结的那一刻赶到部队,却累得昏倒在地上。急火攻心的他昏迷了五天,高烧不退,部队领导下令不惜一切地救治,把一个小区的药都给他用了,终于保住性命,醒来后竟然失忆了两三年,才渐渐康复。

　　全国解放后,国家安排他去保定公安处学习,后来在保定公安系统做政治思想工作,专门负责国民党官兵的感化工作。后来,上级安排他去了青县监狱,边工作边疗养。两三年后,调到天津水上公安局。后工作在保定公安系统、霸州水利局、胜芳公安局、胜芳煤建、胜芳农机站，直到离休。姚相如的妻子是个老党员,解放前做妇救会工作,解放后在文艺工作队。

　　戎马一生的姚相如战功赫赫,一枚枚军功章无言地诉说着中华民族的坚贞不屈，那是铮铮铁骨凝成的中华魂。他那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的金质奖章仍然熠熠闪光。
                            胡芳芳写于 2015年 8月

 刊发《廊坊纪检网》2015-09-02
 http://www.lfdi.lfang.gov.cn/system/2015/08/31/010590914.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