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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河
作者:刘兴国


故乡的小河名叫泜河,千百年来一直在故乡的村头流过;村以河边的泉水而得名,河以许多的故事而传播。河水潺潺养育一方百姓,洪水泛滥也让百姓常遇灾祸,还以河、库、湖而演绎传说。我出生在这里,并以六三年那场洪水铭记心窝;虽在外地长大成家立业,但却从不敢忘记故乡的那条河。

故乡的河曾是一条母亲河,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泜河发源于太行山主脉,东西横贯临城县境,东入滏阳河。在临城境内全长94.65公里,流域面积506.2平方公里,养育了三分之二的临城人民;因其有三段河水渗入地下、穿沙层而过,伏流几里地后再涌流出河床,故名“泜水”。泜河沿线遍布大小山泉,朴实的人们会在泉边放置一把水瓢或木勺,方便路过的人们,故乡彭家泉就是这一带最大的一眼泉水。泜河常年溪流潺潺,河里鱼、鳖、蟹、蛤、虾等水产丰富,沿河的人家守着几亩山岗薄地、下河捞点鱼虾,既能解决温饱也能换来油盐柴米,形成了一带独特的生活习惯和饮食风味。夏日的人们脱衣过河或下河捉鱼,与一旁洗衣的人们绝不会感觉尴尬忸怩;清凉的河水与在河边洗衣服的妇女、玩水的孩子以及打鱼捞虾的人们和河边的岸柳芦苇,成为泜河上一道美丽的渔光曲。

       故乡的河还曾是一条战斗的河,在抗战中留下了许多传说。我党领导的八路军在太行山开辟根据地后,故乡临城西竖一带成为了敌我前沿阵地,村西是游击区和抗日根据地,本村及以东就是敌占区。西竖被鬼子重兵盘踞,到处是碉堡和封锁沟;父亲就是在这里参加了八路军,转战在郝庄、赵庄、黑城、西竖一带打游击,在沿河的苇荡、山庄里藏身;也是在这里的一次战斗中受伤,被困一座山上六七天,以至于留下了严重的病根,直到去世腿上都留着几颗子弹。他在孟家庄养伤期间,每次鬼子扫荡,堡垒户岳大伯与其大儿子,倒替背着我父亲上山躲藏,大娘提着一壶水跟随,其他几个小点的孩子被随意的塞在犄角旮旯里。还是在这里,为了躲避鬼子对抗日家属的迫害,爷爷带着家人半夜爬过鬼子的封锁沟,饿死在逃难的大山里。父亲后来介绍岳大伯和岳大哥参加了八路军,是岳大哥的入党介绍人;岳大伯后来成了临城让敌人闻名丧胆的锄***队长,多次在泜河滩上处决敌人;而我们后人几乎每年都相聚几回,凭吊在这里曾经战斗过的老一辈。
       故乡的河也曾是一条苦难的河,洪灾让两岸村民受伤颇深。 历史上泜水曾经多次发大水,国家为了抗洪减灾,于1958年8月开始建造临城水库,库防洪标准为100年一遇洪水,并于1960年完成主体工程并开始拦洪蓄水。但1963年8月,由于太平洋高空低涡停滞于太行山一带,南起安阳,北至保定一线,形成了一条特大的暴雨带。2日,仅临城黑城中午一个小时降雨97毫米;4日,临城辉山日降雨量634毫米。3至8日5天的降雨量,相当于以往两年的正常降雨量总和。太行山区的各条河流洪水暴涨,大小水库超出它所承受能力,洪水溢出坝面,摧毁大坝,急水挟裹着石块、树木、杂物,奔腾咆哮,象脱僵的野马俯冲而下……。
       临城水库地处要冲,险情尤其严重;老村身处坝下紧挨着溢洪道口更是片瓦不存。老家的最后一道身影是父亲、二叔与大姐在倒塌了一半的灶台上准备逃难的食品,烙饼只要成型生熟不论;是大家搀扶怀着我的母亲走过泥泞的山路,和趟着半尺深的水暂住在民工的窑洞里。洪水后一个出生的孩子被父亲起名叫立坡—即挡住洪水,而我是在一个月之后出生名曰溢洪,是对冲毁家园溢洪道的铭记;那一年名曰水生、水文、洪水、发水者诸多。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父母带着刚刚出生的我和家人借住在东竖一个仓库里;偌大的房子四面透风,在缺吃、少穿、无被的情况下,我能够活下来成为大水后的一个奇迹。
       故乡的河更是一条前进的河,处处闪现改革发展的印记。临城水库进行了多次改造,增开了第二、第三溢洪道、坝顶进行了加高、加宽处理;1990~1991年完成了水库除险加固工程,水库防洪保坝标准约为1500年一遇洪水。人们在水库的北岸开辟了荷花塘、搭建了旅游长廊,修建了星级宾馆、大型游乐设施、度假别墅群;乡亲们在大坝底部修建了一个个养鱼垂钓池、农家乐,种植着一株株垂柳,使得昔日的荒滩变成了万柳环绕、湖静景美的休闲娱乐地;县扶持彭家泉进行了农田基本设施改造,修建了乡村公路,在南坡上开辟了农业开发区,确保了农民有地种、有饭吃、有收入。表弟协助其侄子在旧村遗址的溢洪道旁修建了集餐饮、办会、住宿、垂钓、农业观光采摘于一体的尚水鱼庄,既有家常饭更有山珍野味和旅游观光,欢愉了孩子、陶醉了大人;去年又开办了水厂,让彭家泉水,随着现代工艺走进了千家万户里。如果在荷花塘畔、葫芦架下、玻璃窗里的餐桌上,就着几盘家乡特有的小酥鱼、炸河虾、野韭菜花炒的笨鸡蛋,一杯小酌,真是说不尽的惬意。今年春天,我们曾相约故乡的乡亲们在此小聚,浓浓的乡情像化不开的酒韵,让我们慢品了很久很久、开心滋润到了灵魂。
       泜水,一条不出名的小河流却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在昔日的记忆中几乎全被苦难所缠绕;但今天的泜水却早已美丽转身,成为美化家乡、造福人们的聚宝盆。而我的名字,就铭刻在湖坝的一角,静静的见证着她如何由穷变富、由丑变美。我愿用自己的笔墨和影像视角将这种变化和美的感受,传递给更多的人,让人们在欣慰中感悟、在品味中陶醉。

       此文刊于2017年《石家庄市委秘书战线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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