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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响乐和结石
作者:田宇
       “哦,我最讨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了。”
      有一天我的朋友尼德霍格在一个酒吧里这么和我说。首先,请允许我先简单地介绍一下这家小酒馆,它叫谢菲尔克,是老谢菲尔克接他父亲的营生而获得的私人资产。总体来说,在外面看是灰泥色的彰显,从而让人感觉它的个体算是小巧玲珑的。但走进里面你会发现,这简单的布置却有着不简单的用心。每一张桌子都是用木刻镂文的支架,桌上除了鲜红的玫瑰和布,总会残留些许喷洒过香水的余味。桌两边各一个小椅,也是木的,配上红漆。就这么一间里,共三排,九张桌子,再往里便是吧台了。头上总有各式的灯,但总是冷色系的光。每次有客人谈起来,老谢菲尔克总是很荣耀地说:“这冷配暖,再合适不过了。”更妙的是,这小酒吧白天黑夜都很热闹,而且服务生也总会是老谢菲尔克打扮得像法国厨师一样自己担任。熟人都喜欢去吧台坐坐,和老谢菲尔克聊几句,他很健谈,而且还有一台旧的留声机,你想听什么乐曲他全能变出来,所以有人偶尔也会叫他“奥丁”。
      我和我的朋友尼德霍格就坐在了靠近玻璃窗的最里排那张桌子边,听他说的那句话。桌上一人一瓶科罗娜,一人一个玻璃杯,外加一盘鲜柠檬片,这都是老谢菲尔克送的,哦说实话,对待熟人他总是那么热情。
    “我说真的,那种人真是太可恶了。”尼德霍格用右手外拽他的衬衫领,好像有什么东西压抑了他的喉咙。我们刚来这个店五分钟,他终于决定脱下外面的外套,捋起衬衫的袖子。哦我忘记交代时间了,这是某个仲夏的午后。我身上花纹条短衫对于我的朋友来说有一些不尊重。现在他,终于也忍不住了。
      “你知道吗,或许你会认为我是一个苛求极致,追求完美的人,可事实是我是一个比较懂得宽容的人。就像这色彩,待会儿人多了,谢尔顿(老谢菲尔克的又称)肯定要拉上帘子,打开他那忧郁的灯,伴着那该死的音乐,这桌面会变成一滩血水。”他指着桌面笑着说。“这桌面的变化就像人一样,哦,请原谅我,我只能说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些天我在学生时代的两个朋友来看我,厄伊德和丝寇蒂。我的心情本来可以无限的好,我准备到纽约饭店来招待他们。可巧,在路上碰到了我的生意伙伴,贝儿丹帝。我极力地为他们互相引见,慢慢地,他们在路上就像入水两秒的墨汁,开始熟起来。我自然十分高兴,向一对‘新朋友’和‘旧朋友’说我的计划。我想去纽约饭店为厄伊德与丝寇蒂安排住所,他们应该会同意,可厄伊德却说:‘不要奢侈了,那里会很贵的。’丝寇蒂自然是同意的,而贝儿丹帝却建议:‘我看我们难得碰到一起,不如先找个咖啡屋说说话为好。’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有默许同意了。厄伊德来这里只带了个自己,丝寇蒂挎了一个包,不是名牌的那种,却很简易。倒是贝儿丹帝手里拿着一个大包,他是搞副产品贩售的,经常和些南方佬打交道,所以这副形象搁他那很配。我们是去了威伊兰咖啡小屋,你是知道的,它的小老板威尔•鲍比森是个大胖子,他的胖,如果把他放到许蕾姆的浴池,那恐怕他自己一个人泡着还不够,哈哈。哦说实话,我很讨厌他,如果不是该死的贝儿丹帝提议去喝咖啡,而且告诉我们说他与鲍比森足够熟,可以免费送几个牛角包的话,起码我是不会去的。鲍比森是个匹诺曹式人物,满嘴里可以闻到宾夕法尼亚香肠渣的味道,听得见哈勒默梅尔运啤酒船只鸣笛的声音。他手上总带着四五个戒指,记得他曾经说过他的叔叔是鲍尔森爵士,获过乐诺托奖章。当然,我不想做皮格马利翁,所以对他们这种人通常是不感应的。哦,事实证明我是错的,因为我的生意伙伴贝儿丹帝似乎是这样的人。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你就会明白他们都是有多么的虚伪。我们四个是坐在了当时咖啡店里最里层的座位上的,一人要了一杯饮品,然后品尝着那充满维也纳风情的面包。丝寇蒂看来心情不错,厄伊德却是淡淡的。贝儿丹帝话倒是不少,什么天文地理,人情法事,没有他不会的。咖啡临近稀汤的时候他忽然提出自己可能要到南部与西部去一趟,贩些鞋油、铁钉之类的,然后弄些奢侈品来,如钻石、金戒等回来再卖。你看我们的‘马歇尔’先生像发了财一样,在构想未来的日子。我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出发,他好像有些得意,‘具体可能要等到下个月初吧,挑个好时候去,毕竟与南方佬打交道可不像与你谈生意那么简单,需要赶早的,否则让别人捷足先登了,那就糟了。’你听听,这与我什么相干,他倒扯进我去,在我心里他忽然和毕舍遮没什么区别。丝寇蒂倒是很感兴趣,打他那简易的包里掏出来张名片,那名片瘦得吓人。‘我最近也想去南部看一看,正好顺道,同去也好有个照应。’他把名片递给那‘马歇尔’,可‘马’却有些不屑,抓过那瘦得可怜的‘家伙’,不经意狠命地往裤兜里一塞,接着说:‘最好再弄些香水,这些个玩意儿,比牛肉、面包好卖多了。’当时我已经听不下去了,可让我心头一亮的是,厄伊德仍然淡淡的回应。我第一次感觉这是多么的可爱,我告诉厄伊德,‘西姆(厄伊德的姓),我最近想从纽约的郊区地垦一块儿田,需要个合作伙伴,你看……’没等我说完,厄伊德却忽然说了句:‘先生,你说这个世界是需要优秀的人,还是优秀的面包渣滓?现在,我感觉好像完全的一样。’我竟无言以对了,哦真的,我现在希望称他为‘摩洛神’。
      我们是一直待到晚七点十五离开的那里,我们的‘马歇尔’带着‘西部掘金’大摇大摆地离去。而我也仅与‘摩洛’打了声招呼后,就回了家。说实话,真窝囊。”
      尼德说得口有些发干,含一片柠檬,饮一口科罗娜,沉默了五分钟。就在这短短五分钟里,老谢菲尔克又接待了两名客人,看样子,像来自萨克拉门托。加上之前的两三个,凑够了数,这座小酒屋要进入温馨的时刻了。果然,一段旋律被推出,抱紧了每个人。这回,是一首交响乐。
      “总之,我恨死道貌岸然的人了。”尼德饮干残余的液体,“你还要再坐一会儿吗?”尼德问我。“我想,是的。”我回答。“那好吧,这该死的音乐打扰到了我,我要回去休息一下,再见伙计。”尼德就这么走了。
      在后来的一个月里我们始终没有再见。
      八月份的日报,我在一栏框新闻里看到了一则消息,内容大约是:某人涉嫌金融诈骗,而他的名字则是:尼德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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