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情
润雨
1.
在北方众多的水果中,总是有些偏爱于你,偏爱你红灯笼般的模样,艳艳的橙色,与某个时段的太阳色很接近,总能撩拨起心中的暖意。还偏爱那一口滑溜溜的软,以及那一份涩涩的甜。
每到秋天,秋分刚过,心中对你的惦念已升起,柿子上市了吗?水果摊前,寻寻觅觅,专找那一枚枚摆放整齐、鼓着红红肚子的你。看见了,一阵欣喜,呀,又见面了!付了钱,仿若赎你回家,小心翼翼兜了一袋回去。家人不喜,你便成了我的专享。一年一见,见过了,尝过了,了了一桩相遇的愿。
喜欢吃柿子,源于童年小伙伴给予的第一口品尝。小时候,家里人多,条件比较拮据,很难吃到这些不知从哪里贩进来的水果。霞的父亲在公社兽医站工作,是吃公家粮的人,家里条件好,时不时会有一些稀罕吃的。而她不爱吃甜食,偶尔有了类似柿子一类的,她就领我去她家,问我吃不吃,我对这些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何况我是那么爱吃甜食,于是毫不遮掩地点头,霞就会让我替她吃掉。那时我就纳闷,多好的东西,她怎么就不喜欢吃呢?有个这样的小伙伴真好!因了这一口无比美妙的感觉,也便有了之后的偏爱。
2.
想不到,一念之间,随了一群人,就来到了你生长的故乡——太行山下的一个美丽小村庄岭子底村。
虽然,秋收接近尾声,大多数的粮食、果蔬已被农人收回。金黄的玉米,早已在农家的院里码得整整齐齐,田野里,割倒的玉米杆则变成了横躺的枯尸,在迎面不寒的秋风中簌簌抖动着外扬的叶片。但是,在一路的穿越中,我们依然被窗外时而闪现的柿子树惊喜着。那已被采摘过的柿子树,挂在高处伶仃摇动的柿子,非常抢眼地吸引着人们的视线;而那还未采摘,叶片落尽,枝头凸显地缀满柿子的树,更是瞬间引起了人们的欢呼。那一刻,旅途的劳顿已被眼前的发现化为乌有,被点燃情绪的人们,全然像天真的孩子似的,望着这一树树的意外,感叹着粗心的果农留下了粗心的活儿,却成全了来这里观光旅者的掠奇心理和发现宝物般的惊喜,犹如小小的奖赏,激起了旅者内心无限的满足。
正如诗人杜立宪所写:“遍山的红叶谢幕后,你仍在枝头驻守,那是一枚枚‘奖章’,挂在大山的胸口。又多像山里的乡亲,给观光的诗人们以无声的问候。”
在环山而绕的旅途中,无论是坡上、沟里,还是路旁、人家,人们尽情看到了你生长的姿态,领略了你成熟的模样。也听人说,树上的果子不可摘尽,免得惹恼了树神,来年不结。我想,也是,从开花到孕果,从青涩到熟透,大树像妈妈般守候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伴着它们风里雨里相依相偎,忽然一天,都要离开了,树也会有不舍,有眷恋啊!
3.
农人把那些收回的柿子,或卖,或削了皮晾在一个太阳晒得着的地方,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保存着果肉,加进时间的酿制,最后做成柿饼,呈现另一种味道,以解冬日念柿之人的馋。这是后话。 当下,我凝视着晶莹剔透的你,久久回味着你的涩味,脑海里竟然想到,那是你溢出心房的羞怯,浸染在血液里,羞红在脸颊上;那是你天性的特质,是你扎在心野上的篱笆。那种欲近难留、欲语还休的感觉,让脸上那抹羞红,成为最动人的瞬间,成为拨动心弦最悦耳的琴音!
要走了。汽车再次从你的身旁驶过,横空突兀的枝桠上,伶仃枝头的你,可否瞧见了窗内的我?或许,你迟迟不肯落下,忍受着风吹雨打、秋寒薄霜,冥冥之中,知道一个爱柿的人要来,为了一展你那艳丽的容颜,也为了了却爱柿人今生相遇的愿,便坚韧地守了一天又一天。 挂着吧,愿已了,心放宽。纵然是擦肩的风景,也有过美丽的瞬间。或者难说,今日他后,又会惊艳了谁的眼,柔润了谁的情,会给谁一份惊喜、浪漫? 等待,也许已是一万年。
写于2015年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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