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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青军的散文:雪里羊汤溢芬芳
作者:董青军

       羊汤是家乡的名吃,我爱喝羊汤。

       一到冬天,父亲总是千方百计掏钱买羊下水。村里有两个卖羊肉的,和父亲很说得来。有了羊下水,不是父亲去拿,就是人家背着箩斗送到家里,然后是相互让烟,卷烟,话一直说到半夜还不散。
       记得那年冬至的雪天,父亲还穿着带有补丁的粗布裤子,方口鞋,在院子里洗羊下水。父亲给我说,羊肉贵,咱拿买羊肉的钱买副羊下水做羊汤,营养高,你们姊妹几个没有营养那能行!父亲舍不得穿,宁愿冻着,也会不隔年给我们姊妹几个买羊下水。
       雪天里,以秫秸,黄泥为元素组成的农家小院里,热闹起来。先是母亲烧好热水到进大瓷盆,再给父亲挽起露着棉絮的袖子。几个邻居的小孩和大人端着饭碗,看父亲涮羊下水。父亲找来一根筷子,顶住羊肠的一端,用手交替下捋,一会儿就弄好了,好像在玩魔术。父亲给我说,涮胃包是最难,最仔细有耐心的活计,没有十来遍做不好。
       涮好下水,母亲烧好大锅。锅内的羊下水滋滋地冒着热气,里面的几只红辣椒翻来翻去,像不怕烫的小金鱼。几个小孩嘴里噙着手指,慢慢地从院中撵到灶房,大大的眼睛盯着大锅,那好奇天真、清澈渴望的眼神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中午时分,羊汤熬好。屋里地方不大,父亲和母亲就在院子支好方桌,叫来房后的大爷和几个邻居。大爷和邻居拿来发面窝头。大爷和邻居说,多拿的窝头算俺喝羊汤的股份,留着你们自己吃,烧饼家里实在拿不出。
       喝羊汤吃烧饼是家乡的风俗。但是,在当时,白面实在是缺门。奶奶扶着墙根,望着大爷和邻居拿来的窝头,又是哀叹,又是怜惜。
       一张破旧的老方桌,大人小孩十来个,飘落的雪花和满院的热气,飘摇舞蹈。母亲笑着不停地给每个人添汤加醋。那过往的真情,犹如一首悲情的大歌。
       长大了,家里种有好几亩地棉花,我和父亲总会拉着排子车到公社棉站卖棉花。
       有一年,也是个冬天,粘片大的雪花洋洋洒洒,卖完棉花,到马路上喝羊汤。卖羊汤的就在马路口,排子车,马车一大片,把卖羊汤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白色的雪花,雪花里还有花花的白色的羊肚手巾,以及排子车,马车里白色的花包,这单调白色的景致,是当时风清气正的岁月最好的诠释。
        那次,我和父亲喝完羊汤,拉起排子车走了没多远,听到后面有人喊:“邀彰亲戚,邀彰亲戚,你的手巾!”走近了,原来是卖羊汤的骑着自行车来给送手巾了,我仔细地打量眼前这位卖羊汤的,腰间系着一条围裙,皱巴巴的肮脏不堪,胡子上粘着雪花。父亲放下排子车,惊诧地接过手巾。说是手巾,说白了,是一个小手巾包的一个包,里面是卖棉花的钱,虽然卖的都是红花和僵瓣花,价钱不高,也有大几十元。卖羊汤的说,你数数,对不对!父亲打开手巾,数了数,不错,六十五块。父亲很感激,抽出一块,给卖羊汤的说:“老兄,你真是好心人,给你买盒烟吸吸!”“那能,我好歹这也是门市,不能,不能!”卖羊汤的骑上自行车走了!

       “遇见好人了,要不咱去哪里找!”父亲嘟囔着看着卖羊汤的远去,久久的凝望,好长时间才拉起排子车。父亲在辕里,我拉偏套,大雪如倾泻般淹没了田野,远处的树看不到了。父亲和我行走在白茫茫的雪野中,大雪里羊汤芬芳的味道,彼此在我和父亲的喉咙里燃烧,那是我记忆中,喝到的最香,最美的一次羊汤......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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