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知为何,右胳臂酸沉无力,举箸提笔多有不便,心绪也为之不宁。夜来坐在院中躺椅上,攀举双臂以期减轻病症。
正是仲春时节,恰逢十五月色。月亮还未升起,苍穹沉沉,微光隐隐。不多的几颗星像不小心崩落的几粒黄豆,干瘪而瘦小。院子西北角外是邻人的树木,尽管已是春天,还是枝条疏落,如一副中国写意画。一颗微弱的小星星挂在树梢,悄悄向我张望。
没有一丝风,夜色肃穆微凉。还没散尽的阳光气息从地表蒸腾,就像那锅刚蒸熟的馒头,虽然已凉透,还有小麦脉脉的香气,弥散在空气里。
不由哼起一首久违的歌曲,“星星一眨眼,人间数十寒暑。……”“我把切切的思念,寄予星光的辐远,希望你知道我心愿……”生活如早就写好的剧本,没有悬念不用剧透,这思念又该寄给谁?
再次举目,那颗小星星呢?已躲在树杈后,真是斗转星移。
“坐地日行八百里,巡天遥看一千河。”星移还是我动?我动还是心动?
千百年前,星空也像今夜的星空。何人何年初见星?此星何日初照人?千百年前的星照耀千百年后的我。千百年后的我观千百年前的星。千百年后的我又在哪里。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木有再生的一天,人哪来再世的一天。
无尽苍穹,无限宇宙,人是多么可笑的一粒尘土,却在短短一生滋生出无尽的爱恨痴愁,恐怖纠缠。
来自虚空归于虚空,只有这不亮的星星,永在。
也许,它也有灰飞烟灭的一天,黑洞出现,宇宙的尽头就是宇宙的无尽。轮椅上的霍金在仰望星空的一刻,是否也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生命的消逝也是生命的永在。
因为消逝,所以不会再失去,所以,永在。
两只不明飞行物无声地掠过,不疾不徐,似乎在寻找落脚之处。小小的身影忽闪着夜的黑袍,看不到剪剪双翅,应该是蝙蝠吧。
我该是见“蝠”之人了吧?
有窃窃低笑,我惊觉时,它就在我嘴角隐去了。
屋里有家人的鼾声响起。
小星已离树影二尺多远了,我就这样静静不动地跟这小小寰球一起,携程了一段春之旅。
该去赴另一场相遇,另一个尘世,另一场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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