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秦二狗

秦二狗说，“大妹子，我来心疼心疼你。”

岳翠兰说，“再不滚，我让张建打断你的狗腿。”

一场北风一场凉，傍晚时分，一场冷飕飕的北风下来，太行山村隆冬入夜后已经很冷了。

岳翠兰早早吃了晚饭，脱了衣服光溜溜地躺进了被窝里暖和。儿子张建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毫无睡意的闷在房里，百无聊赖地打手机游戏玩。

院子外不远处，秦二狗在游荡，一双邪恶的眼睛正死死地朝这边盯着。白天干活时张寡妇的俊俏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秦小宝搭讪的一幕更让他羡慕嫉妒恨。都是光棍汉，谁不想媳妇，谁不想得手抱抱那香嫰的身子，可不能让那个瘸子尝了先呢。天刚黑，抓耳挠腮的二狗就心急火燎，早早地窜到村西头张寡妇家的院墙外，跟身上有虱子咬似的不停地踱来踱去，时刻关注着石头房子里的风吹草动。

岳翠兰这几天也是累了，长期不干重体力活儿，细皮嫩肉的，手上磨破了血泡，四肢酸痛，不一会儿就熄了灯，趴在床上做痛苦呻吟状。唉，儿子张建也大了，平日里就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又不能喊他过来给自己按摩一番。寡妇家的，有痛楚还得自己扛，有泪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翠兰想想就觉得苦楚。

丈夫大海在时，自己吃的喝的啥都不缺，有人想有人疼，那才叫滋润日子。丈夫走了，这日子就越过越饥荒，年纪轻轻就这样孤苦伶仃，形影相吊。前些年还有儿子张建惦记，要照顾他，整天忙乎乎的，也觉得日子有个盼头。现在儿子大了，眼见着讨媳妇也成了问题，心理就觉得堵得慌，日子反而没有了滋味儿，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呢

前些天，儿子为了当上贫困户让她去找张志强，也怪自己一时没有把持住失了身子，闹得满城风雨的，惹得儿子愈发不高兴，这些天越发不给自己好脸色。吃饭时叫都叫不动，常常是做好饭自己先吃了，儿子才慢腾腾地踱过去勉强吃几口。翠兰知道是自己的失度让儿子在村里更加抬不起头，心里苦，就愈发觉得亏欠了儿子，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来。

下午干活时，小宝的搭讪也让她心烦。多占几寸地的便宜已经用二斗红高粱抵清，她家也不欠小宝什么，如果是一个英俊的男子汉也就罢了，凭什么他一个瘸腿子老光棍也想占自己的便宜，自己就是改嫁也一定要找个白马王子，找个正经人家才行呀，才不跟一个歪瓜裂枣似的懒汉子胡混呢。这样想着，渐渐地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口出现了一个黑影，二狗敏捷地撬开门栓进到了房里，接着就奔到了岳翠兰的床边，两只脏手一把就抱住了熟睡中岳翠兰的光溜身子。岳翠兰睡的正香，感觉到突然间被人抱住，不由得心头一颤，身体打了个激灵。刚要喊出声响来，身子却被二狗抱得更紧了。听的二狗压低了声音说，“嫂子，是我，二狗。不要喊，我来心疼心疼你哩。”

岳翠兰霎时清醒过来，不由得怒从胆边生，一把推开秦二狗，厉声说到，“杂碎二狗，你赶紧给我滚出去。敢不快滚，我就喊，看我儿子张建不把你的狗腿打断。”

二狗却不甘心，再次用一双咸猪手抱紧岳翠兰，“好嫂子，你就心疼心疼二狗吧。你看我那点比老张那个糟老头子差，就是比秦小宝那个瘸腿子，也要强百倍呢。你对我好，我就娶了你，一辈子对你好哩。”

“啊呸。”岳翠兰又臊又怒，甩手打了秦二狗一巴掌，“老娘不稀罕你，快滚的远远的。”说着，不由分说，使劲一脚把二狗踹下了床。

二狗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黑暗处抹了一把浸了血的嘴巴，嘴里嚷嚷着，“好个你老寡妇，算你狠。”说罢，夹着尾巴悻悻地逃走了。

这一夜，岳翠兰再也睡不着了，委屈的泪水再次浸透了绣花的枕头，她要一次哭个够。

几天后，作为扶贫的另一项新举措，上级给秦庄村免费发放了4百多只纯种的波尔山羊。这种羊个大毛厚肉美，每户贫困户限领两只，一公一母，领到波尔山羊的农户都欢天喜地。

秦庄村自古有养羊的习惯，村里山地多，草地多，适合养羊。以往村民养的多是本地山羊，满上遍野地散养，这种养法虽然省时省力，但山羊吃草根，啃树皮，有时还吃山坡上的庄稼，引起了一些矛盾纠纷。后来上级出于保护环境的需要，封山育林，要求村民一律不准上山散养羊了，必须是圈养才行，这些年山里养羊户逐渐减少。这次发放的波尔山羊，上级限定必须是圈养，羊需要的吃的青草必要要到山上去割。

秦小宝和岳翠兰两家住在村子的两头，房前屋后就有不少的青草，上山割草路程也不远，养羊的积极性也最高。二狗家是住在村子的中央，割草的路程远，就有点不方便，好在二狗娘人勤快，80岁了还能背着一大捆青草上山下山，把两只羊照样侍弄的毛长体壮，长势喜人。

岳翠兰盘算着，两只种羊羔一年就可以长成成年羊，来年开始产子，用不了几年就是十几、一二十只羊，每只羊卖一千多块，用不了几年就是一大笔财富，自家就可以脱贫致富了，到时候张建结婚用的彩礼也就有了，好日子的希望都在两只羊身上维系着呢。

这天天擦黑之后，翠兰将两只半大的羊羔喂饱吃足，圈进羊圈里，心里乐开了花，人逢喜事精神爽，翠兰哼起了当姑娘时就学会的榆林小曲。小曲唱到：

“正月里正月正，正月十五挂红灯。红灯挂在大门外，我问哥哥在不在。二月里刮春风，二妹子扎上红头绳。五哥两眼瞅着我，我问哥哥亲不亲我。三月里是清明，五哥放羊在山中。羊在前来人在后，只见黄土不见人。四月里四月八，我给哥哥做鞋袜。好鞋好袜都做下，问一声五哥还要啥。五月里来五端阳，大米粽子包沙糖。白糖红糖都包上，甜在五哥的心坎上。六月里六月六，五哥放羊在山头。身背苫毡手拿伞，怀抱一把拦羊铲。七月里来枣儿红，交朋友不放受苦人。一天到晚没空空，只等晚上的一阵阵。八月里来月正东，长工短工分月饼。二妹子心里细思付，多给我五哥分一斤。九月里秋风凉，五哥穿的单衣裳。二妹子脱下花衣裳，套在里头你穿上。十月里来十月一，五哥放羊在西山。一天没见五哥的面，大路上行人都问遍。十一月里月正东，雪花飘飘冻煞人。有钱的人儿家里安，可怜我五哥羊群里钻。十二月里一年满，长工短工领工钱。算盘一响卷铺盖，十指连心咋离开。”

唱毕，岳翠兰扭动着风韵犹存的水蛇腰，脱下了穿在身上的花褂子，露出了黑色的文胸，摸摸自己傲人双峰，心满意足地回房睡了。

风高月黑夜，夜半三更时，一个黑影窜进了岳翠兰家的羊圈，牵走了她家的母羊羔。黑影消失在夜幕中，窜向二狗家的方向。又过了几个时辰，二狗家的厨房里飘出了浓香的羊肉味儿，嘴馋的二狗要开羊荤了。

大早起发现丢了一只羊，岳翠兰就在村西头自家房前骂开了，二狗心虚自然不敢前去看热闹，后来还是秦光、秦晓飞赶过去，劝说岳翠兰光骂也解决不了问题，要岳翠兰赶紧向镇派出所报案。

郑重辟谣一下，下面这个故事提到的“辛亥”“革命”是两个个体的人，不是100年前孙中山领导的那个辛亥革命，那次革命推翻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建立了中华民国。这里讲的“辛亥”“革命”兄弟俩，简直是农村负能量的人渣代表。

话说在大山外有个寺外村，距离秦庄村不过五华里。村里有两户贫困户，是两个亲兄弟。老大叫李新海，52岁，后来被人戏称为“辛亥”；老二叫李革命，50岁。因为两个人懒，不愿干活，脑子又不够数，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就因为穷，两个人自然是讨不上媳妇，年过半百了，连个女人味儿都没闻过，更别说碰女人的身体，整天就是在村里闲逛游荡。正因为如此，兄弟俩在远近非常闻名，方圆十里没有不知道“辛亥”、“革命”的。

要说这一天兄弟俩不知道交了什么狗屎桃花运，也不知道从哪里骗来一位有智力障碍的中年妇女，头发乱哄哄的，穿的也是破烂兮兮的，兄弟俩给傻女人洗了身子，当做两个人的共用媳妇养在家里。

生理问题解决之后，光干那事毕竟挡不了肚子咕咕叫，吃饭问题又排上了议程。这正应了那句顺口溜，“精神病人多奇想，智障患者欢乐多。”兄弟俩开始窜戳着利用傻女人来赚钱养家糊口，一次十块不嫌多，五块不嫌少，能吃碗烩面就行。首先想到的是村里的光棍汉，离寺外村五华里的秦庄村也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秦小宝、秦顺儿不肯去，说干那事犯法，秦二狗不怕，说老子也快50岁了，连个女人的身子都没碰过，死了阎王都不收的。

秦二狗在傻女人身上没少花钱，几天下来花去3百多，整天弄得自己像个活神仙似的，飘飘然然的，两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两腿却像是灌了铅，走也走不好路，要是立马死在村里的路上，那绝对是他妈的爽死的。

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没几天这事被人举报到了镇派出所。警车闪着警灯呼啸而来，带走了“辛亥”、“革命”两兄弟，秦二狗也被“请”到了派出所。派出所干警在审讯查明情况后，对三人做出了刑事拘留的决定，秦二狗还顺带交代出了偷盗岳翠兰家波尔山羊母羊的犯罪事实。

消息传到村子里，二狗娘哭的老泪纵横，死去活来。岳翠兰则跑到了镇派出所，要求二狗赔偿她家的母波尔山羊钱，在得到一千多元的赔偿款后，还扯着二狗的耳朵大骂了一顿方才解气。

三个月后，法院以强奸罪判处了“辛亥”、“革命”两人有期徒刑，理由是中年妇女是智障女，与之强行发生性关系违背了本人意愿，两人还是以营利为目的卖淫组织者。秦二狗参与淫乱行为，又有盗窃的前科，在刑拘期满后被批评教育，在缴纳罚款后被放了出来。

秦二狗又灰溜溜地回到了村里，等待他的是村民的嘲笑和老娘的责骂。但傻人有傻福，傻女人还滞留在村里，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她的家到底是在哪里，真个是送也送不走，留也没处留。这件事发展到最后到底还是让二狗捡了个大便宜，这个女人被秦二狗领回了家，成了秦二狗的媳妇，跟着秦二狗过日子。

 责任编辑：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