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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访内乡古衙
作者:栾桅

 

     那一天,雨下得特别大。从四川、重庆、湖北一路返程,我们一行八人原定在河南南阳吃午饭,因多次经历南阳,知道内乡古县衙值得一访,便商定冒雨去内乡吃午饭,然后游内乡古县衙。

     “北有北京故宫,南有内乡县衙”这是我国考古界一种流行说法。这种说法基于内乡县衙同北京故宫、河北保定直隶总督署、南阳府衙一起,形成了中国古代四大官衙。“龙头在北京,龙尾在内乡”便成了游历古衙的一种导向。

     作为一个古代的县衙,用现在的眼光看,规模并不是太大。但从承载的历史文化角度审视,是有其独特的韵味和镜鉴的。保存的完整,兼具长江南北建筑特色,从元朝大德年间(公元1304年)开始修建,经历多个朝代风雨沧桑七百多年,可以说是半部官文化史。讲解员雨中穿梭讲解,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我们有几个人没有带伞,衣服几乎湿透,但还是饶有兴致的听完了全部讲解。

     内乡古衙的第一个亮点就是门口的古照壁,我们老家称影壁墙。这是用青砖浮雕组成的硬山式一字型照壁。照壁在古代有阻挡内外视线交织和聚气聚财的作用,估计放在这里是有一种警示作用。照壁浮雕上有一个形似麒麟的怪兽,讲解员告诉我们叫“犭贪”,它是神话传说中的一种贪婪之兽,力大无比,能吞金吃银,极其凶猛。在怪兽的周围画满了各种宝物,到处都布满欲望和狂妄。画面上的怪兽欲吞日,又吞日无望,极尽狂躁,凶相狰狞,仿佛是在演示给人们:“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不足吞太阳”。据典,朱元璋首创这种照壁上画“犭贪”,对后来的影响还是深远的。

     迈入衙门,宽敞的广场中央矗立着一道牌坊,很有气势,这里称为“宣化坊”,就是宣传教化的意思。宣化坊面南书有“菊潭古治”四个大字。内乡古称菊潭,隋朝曾设菊潭县,古治是告诉人们,这里历来就是治理百姓的衙门。宣化坊红柱、蓝标、琉璃瓦,图案雕刻简洁明快,给人一种仰视之态,意在树立威严。

      在县衙大门至照壁之间,有一东一西相互对称的两座亭式建筑,东边的叫旌善亭,西边的叫申明亭,一个是用来表扬好人好事,一个用来对坏人坏事进行惩戒。都有教化民众的作用。这里还有寅宾馆,专门接待高级官员。膳馆接待上级官员吃饭。还有双祠院,供奉土地神和衙神。三班院,是三班衙役听差的地方。监狱,更是不可或缺的地方,男监女监,各种刑具刑罚,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走进一层层院落,戒石坊、六房、吏房、户房、礼房、兵房、刑房、工房,还有典史衙、大堂、门子房、屏门、二堂,各种衙门功能应有尽有,门类齐全,既体现了官场的等级森严和办事风格,也让人从中读到了古代的官场文化。特别是对那些戏剧中曾出现的“水火棍”“杀威棒”的使用,何为“三木之刑”等,有了现场感知。

     内乡古县衙的两个颇有文化内涵的地方“夫子院”和“三省堂”,是特别值得详细考察的。夫子院是旧时师爷办公的地方。师爷不是正式的官员,是知县聘请的重要幕僚,虽没有品级,不吃皇粮,但由于深知官场业务和文化,大都是知县亲信,可以说是知县的密友和心腹。夫子院里有一棵桂花树,有七百多年的历史,我们去时,正逢桂花飘香。桂花的香气充盈着整个院落,即使是雨天,香气也没有消散。雨打桂花落在地上,有的被踩进泥土里,却依然散发清香。在这里,有一个展览,我们相遇了一位故知,他就是被称为“金元之冠”诗人的元好问。他曾在金哀宗正大四年(公元1227年)在内乡任知县五年。我们深知我们有缘,便请讲解员做了较为详细的讲解。读到他在《偶记内乡》中的诗句:“桑条沾润麦沟清,轧轧耕车闹晓晴,老眼不随花柳转,一犁春事最关情”。为他关注农耕农事和百姓生活所折服。元好问是金代的一代词宗,留下诗1380余首,词377首,是金代作品最多的词人。元好问词的内容虽不及其诗内容广大,但在金词坛却是题材最丰富的一家,艺术上以苏轼、辛弃疾为典范,兼有豪放、婉约诸种风格。抒怀、咏史、山水、田园、言情、咏物、赠别、酬答、吊古伤时,无历不控。他一生从政10年,金被灭后遭囚禁,一生坎坷,但他在中国古代的文学地位是不可替代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这些广为后人吟诵的诗,可以告诉你他的不凡与多情。

      三省堂是县衙的三堂,是知县正常办公议政的地方,这里也成了一个文化集聚的地方。三省堂之“三省”,取之于论语:“吾日三省吾身”。就是每日反省自己做事是否尽心尽力了。这里有许多匾阁和楹联,多数都是告诫提醒官员要为百姓谋求安居乐业。其中一联上联为:“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下联写:“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其中寓意深刻。三省堂正中悬挂着“清慎勤”三个大字的牌匾,字体工整,清俊有力,是清代皇帝劝诫为官者的箴言,可见历朝历代都对官员要求很严。在这里有官员的休息室和更衣室,简单的家具和摆设,看上去都十分简约。听讲解员的讲解中,在内乡历代的官员,清廉的好官还是多数。这也是,这里能够成为廉政文化教育基地的缘由之一。

       每所县衙都有后花园,内乡县衙也不例外。雨下得越来越大,我们还是放弃了游览。从正门走出,回首照壁画面,漫步雨中,久久不能平静。一个朝代的更替,一段历史的兴衰,一棵大树的繁茂与萧瑟,一个人生的辉煌和平淡,都会在风雨中渐渐远去,在风雨中模糊。与时代同步,与美好共荣,与创造共舞,才是真正的不朽。

 



【责任编辑  卧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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