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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费往事
作者:任之柱

吃罢午饭,我习惯性地走进卧室,一边躺在床上粗略浏览着手机上的信息,一边等候着困倦睡意的来临。这时一阵微信铃声响了起来,我急忙点开一看,原来是《怀来文化》编辑部给我发来了今年第一季度的73元赞赏稿费和一条稿费明细清单,心情极为激动,不由得件件往事涌上心头。

这是我第一次以手机红包形式得到的第一笔稿费,以往的稿费都是通过到邮政储蓄所办理领取,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手续繁多。哪怕只是区区一两元钱的稿费,也都要带着身份证到邮政储蓄所先抽号排队、等候叫号、然后再办理领取业务。有时遇到人员多、业务繁忙时,往往就会占用多半天的时间。有一次我去邮政储蓄所领取稿费,临出门时走得比较仓促,忘记了带身份证,虽说我和邮政储蓄所的工作人员较为熟悉,说了一大堆好话,仍然无济于事,工作人员始终坚持制度不予办理。这一次我不仅白白浪费了半天时间,而且还差点闹出些不愉快的事情来。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从部队退役后,分配到了自幼十分熟悉的沙城火车站工作,面对火热的运输场面和工人师傅忘我的工作热情,我开始拿起笔来利用业余时间写些“江米条”、“火柴盒”、“豆腐干”之类新闻稿件及文学作品,特别是每当我看到我的作品变成一篇篇铅印文字、并散发着阵阵油墨芳香的报纸时,心中别提有多么地激动。我清楚地记得,我的第一篇处女之作是发表在1981年9月11日《京铁工人》报(后更名为《北京铁道报》)第三版一条不足三百字的消息,随即报社给我寄来了两元钱的稿费,虽说钱数不多,这也让我激动兴奋了好几天,我拿着刚刚得到的两元钱稿费,立刻跑到车站附近的副食商场买来一包水果糖,分送给了机关科室的同事们,让大家与我一同分享这喜获“丰收”的喜悦。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写的每篇通讯报道稿费虽说只有一两元,多时也就三五元钱,我把这些稿费积攒到一个信封里,每当有急需用钱的关键时刻,都及时帮我解决了不少燃眉之急。当时我每月的工资加奖金只有42元钱,爱人的月工资每月也只有30几元,两人加起来还不足80元钱,全家三口人就仅靠这点钱紧紧巴巴地过日子。有时遇有大人孩子有个头疼脑热或亲朋好友操办的红白喜事碰撞在一起,都要随礼凑个份子,拿出一些礼金,那就更显得紧张拮据了,每逢月末之前的几天里,我和爱人天天掰着手指头算计着发薪水日子的到来,往往工资还没到手,就已经将全月的工资提前安排支付了出去,寅吃卯粮的现象时有发生。1989年夏末秋初,母亲患胃病已有多日,疼痛的吃不进东西,经当地医院治疗效果不太明显,于是我便带着母亲去北京求医问药,恰巧女儿此时也到了入学年龄,入学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也都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此时母亲看病、女儿入学都急需用钱,这下可急坏了妻子。正当妻子为缺钱少物一筹莫展、束手无策时,我恰好收到了一笔稿费,将刚刚收到的这笔稿费及时交到了妻子手中,妻子顿时激动地一句话也都说不出来。虽说这笔稿费还不足10元钱,但在当时的10元钱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它占据了我家庭月总收入的十分之一,在关键时刻却帮了我的大忙,解了燃眉之急。

稿费不仅帮我解决了一些燃眉之急,有时还帮助了一些急需用钱的同事同学及战友。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春季的一天中午,下班铃声刚刚响过,我正要准备离开办公室下班回家,我的一位乡下战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告知我说:“今天正逢县城集日,想在集贸市场上购买一些蔬菜秧苗及菜籽,不慎将从家中带来的几十元钱全部被他人偷走,不仅秧苗菜籽没买成,而且连吃午饭的钱也都没有一分”。说完又心急火燎地对我说:“午饭吃不吃到不重要,关键是购买秧苗菜籽是头等大事,今天若买不回去,栽种秧苗就错过了节气,耽误了农时,那就影响了整个全年的收成啊。”说完他用近似哀求的语调向我借三十元钱,帮他渡过一时难关。我听后急忙安慰这位战友不要着急,并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了日常积攒下的50元钱稿费,交到了他的手中。我极力挽留这位战友简单吃点便饭再去购买,而这位战友担心集贸市场散市,怕买不到秧苗菜籽,误了农时,说什么也不吃饭,手中紧紧攥着50元钱,口中连声地说着“谢谢!谢谢!”便急急忙忙地向集贸市场跑去。半年后的一天上午,这位战友骑着摩托车,驮着刚从自家蔬菜地里采摘下来的茄子、黄瓜、辣椒等新鲜时令蔬菜特意来看我,拿出了事先早已准备要还我的50元钱,并说了很多感激话语。我告诉这位战友,请他不必见外客气,钱我就不要了,蔬菜我可留下来品尝品尝,并鼓励他不断扩大引进种植新品种,努力搞好蔬菜种植,争取今年再创好收成。自此之后,这位战友每年都会给我送来一些新鲜蔬菜表示谢意,而我也是礼尚往来,每次都不让战友空手返回,适当回敬一些烟酒、茶叶、食品等礼物,两家就如同亲戚一般越走越亲近。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不知不觉我的“爬格子”业余生活已走过了四十春秋。随着社会的进步及人们生活观念的转变,稿费也开始走向了市场经济,呈现出了多元化。人们在接受新鲜事物的同时,我也渐渐感受到了稿费正在悄悄退出了家庭生活的补充地位,再也不用为一些燃眉之急等问题四处奔波,求人借钱。如今的稿费,早已成为了我业余生活的全部开销,除了买些喜欢阅读的书籍及订阅一些书刊外,还经常与单位的同事、同学和战友隔三差五地聚在一起,打打牙祭,享受一下舌尖上的美味。

稿费就像一部行车记录仪,它不仅真实地记录下我“爬格子”的艰辛和努力,而且还见证了祖国的变迁与发展,同时它更像一部爱心助力推动器,帮我一次次走出了生活困境,助他人解决了一件件忧患难题。而更多的是每次事情之后,它都会给我带来了一种无比的喜悦与快乐。这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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