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抱过她
打开箱子,是一些急救用的绷带、棉球、酒精等等——这是个救护箱;
再次挽起春生的裤腿,露出还沁着血的两个膝盖,那血已经沁到裤子上了;
用镊子挟起一个棉球,心疼地,鼻音很重,还带着点哭音:“你忍着点,这是酒精棉,会有些疼,但是,必须消毒,否则可能会感染。”
春生看着秀子,眉眼间全是温暖,一边笑着,一边听话地点点头。
他自然知道疼,当年被人从鬼子窝里救出去的那段日子,他没少领教。
哎呀……春生悄悄吸了口凉气,不过,能忍。
但是,不要忍。
随即——“啊呀,疼、疼!”
看着赵春生过分夸张的表情,秀子哭笑不得。
“哪有那么疼啊?!忍着点,没事!”
“嘻嘻,看你心疼我不?”
心疼你个大头鬼。
秀子狠狠地将一只酒精棉球,毫不留情地摁在了伤口上。
“啊呀!”
这次是……真疼。
……
换了好几次酒精棉。
伤口彻底消毒后,秀子往伤口上挤了点什么药膏,然后往上面敷了块棉纱,再用绷带裹上。
两个膝盖都裹好了,秀子站了起来。
“春生……哥,粥,我一会儿就喝。你还是回……嫂子那里吧,时间长了,她会……惦记的。”
“什么嫂子?你说谁是你嫂子?我告你董艮秀,你嫂子不在这里,你嫂子……可能在什么岛上呢啊。”
对,秀子的哥嫂,真不在这里,都走了。
随着那个被推翻的旧政府,去了一个岛上。
秀子失踪后,春生不止一次去过秀子的老家,他是想去她老家打问打问,看老家的人有见过秀子的没有。
日本人还没走的时候,春生倒是也多方打听了,但也只限于太行山一带。也知道日本人不走,秀子或许不能回来。
但日本人都走了,而且走了很长时间,秀子,还是没回来,春生真毛了,这才去了秀子的老家,而且不止一次。
秀子的消息没打问着,倒是知道了其他一些消息。
董艮福和那个始终瞧不起姑爷的媳妇,后来都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连同他那个老牌什么的岳父一家,也不见了。
秀子老家的那个小县城被攻破的头一天晚上,有人,还看见他们来着。
但黎明时分县城被攻破后,董艮福一家,连同他的岳父母,就不知去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有人说在旧都,见过他们。
但四九年之后,便再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隐性埋名的隐居在异井他乡了,还是去了那个岛上。
因为谁都没见过他们,人们猜测,应该是去那个岛上了。
倒是那个李建伟,那个挑媳妇挑花了眼的帅哥,留了下来。
因为,那个帅哥,当年挑来挑去,竟然挑了个女教师身份的地下党,作了老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天长日久,那个李建伟,就被他那媳妇给、同化了。
而同样的原因,秀子的哥哥董艮福,他的那个叫作什么琴的媳妇,因为是一个老牌那什么的女儿,所以她的哥哥,竟然也被媳妇,同化了。
由此,两个曾经很要好的同学,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的不可理喻。
两个几乎无话不谈的挚友,因为娶了两个大相径庭的媳妇,导致了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潜移默化。结果,两个人,慢慢地,分道扬镳成了死对头。
……
秀子当然也听说了她哥嫂的情况,清明前她去老家给父母上坟,就知道了。
此刻听春生这么一说,倒也不吃惊。
只是一听春生否定了“嫂子”之说,就愣了下,不解地问:“怎么回事?她不是……还住着院吗?还没出院吧?你不是在这里……一直伺候她呢吗?”
“嫂子”改成了“她”。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是伺候她的?她谁呀她?轮得到我去伺候?”
“不是,我出差走的时候去看她,你不是还在病房陪着她呢吗?她说你刚出去,出去买早餐了,一会儿就回来。赵春生你骗谁呢你?你不伺候她谁伺候她?你天天在这里陪着她你当我不知道啊?赵春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子啊?”
事到如今了你还装呢你。
“我看你还真是个傻子,过去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傻呢?”
春生满眼讥讽地看着秀子,“是谁告你我天天在这里陪着她了?你看见了?还是你逮住我了?”
刚刚听秀子说,秀子在这里上班,莲儿是知道的。这么长时间,她见过我多少次啊,特么的竟然连个屁都不放,还故意在秀子面前把我和她搅和到一起。
这个耍小聪明玩心机的女人,真的和她那个娘是一样一样的。
一再的耍我,一再的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我看我是对你这丫头片子太客气了。
莲儿啊莲儿,你哪样都好,就这样,没有底线地爱玩心眼爱骗人,特别不好。
春生再次咬牙,再次想撕人。
“秀子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给我乱点鸳鸯谱我给你说。自始至终,我连个指头都没碰过她我告你。”
噢不对,碰过,不仅碰过,还……抱过。
那年她被郭麻子打伤,为救她确实抱过她一次,而且抱了很长时间,一直抱着她下山交给游击队振生他们的人才放手。
噢,还有一次,她被几个日本鬼子轮奸后,怕她出意外,也抱过她一次。但这次,秀子是知道的。
那次,很不幸他被人家秀子逮了个正着,要不是那次有个杨光耀在家里拦着,人家秀子为这事还差点就离开他了。
……除此,再没有了。
春生犹豫了犹豫,没解释这些,又接着说,“她住院到现在,我连她在哪个房间都不知道。今天上午这是没办法了,她一次次托人给我捎信,说她病得很重,让我过来看看她,这才和我们办公室的小张来了。
“来了就碰上了小归这事,正好我也是B型血,我就让小张代表我去看了看她。到现在她哪个房间我都不知道,我去哪儿伺候她?不信你问问我们单位小张,小张可以为我作证。”
“什么?你说什么?她住院后,你从来就没有来过?”
这下,秀子更加惊愕了。
她想起了莲儿对她说的与赵春生在一起的一桩桩一件件。
呕——秀子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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