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济条件比较贫乏的过去,粗粮是经常吃的食物,记忆中包括黍米粥、黍米干饭、破米粥、棒子饽饽、白薯面汤等。只有在来客人或是有勾当时,才能吃到大米、白面和肉食等比较精美的食物。
黍米是红高粱米脱去硬壳而成的,做成粥时呈棕红色;做成黍米饭时,质地较硬,吃到嘴里口感不太好。一般家里蒸上一锅黍米干饭,再用白菜熬点粉条,就能填饱肚子。中途饿了,盛上一碗黍米饭,偷偷从油罐子舀上半小勺荤油(用猪的肥膘或是挂油等熬的大油),再倒上点酱油一拌,叫“和(huo)油油儿”,那可是难得的美味。现在讲黍米含有很多营养物质,丰富的蛋白质,而且还含有很多粗纤维。虽然含有大量的脂肪,但膳食纤维的作用不会在体内积累,而且主要含有不饱和脂肪酸,可以分解多余的脂肪,把废物排出体外,能达到良好的减肥效果。在当时,总觉得难以下咽。
玉米搓成粒,用大簸箕簸去杂质,到碾子上去碾碎。边碾压边用铁“筛子”筛出细渣和碎面,上面的粗渣倒回碾子继续碾压。后来有了打粮食机器,相对轻松了很多。拿着棒子面回去后,再用“筛箩子”筛一下,分出粗一点的棒子渣和细面,棒子渣做“破米粥”,细面用来做“棒子饽饽”。“破米粥”刚做出来比较稀,放一会儿就会粘稠起来。一般人家就着咸菜瓜子,条件好点的会用咸菜瓜子炒鸡蛋,这些往往是早餐;午餐一般是大锅里炖上菜,四周把和好的棒子面贴在锅边,做成“棒子饽饽”。盖好“盖衾”用布捻严开始烧火,烧到一定火候接锅。用铲子把“棒子饽饽”铲到用柳条编织的“浅子”里,菜盛到盆子里,一家人放上桌子开始吃饭。“棒子饽饽”带着焦黄的嘎疙,吃起来比较有嚼劲儿,咽起来有些费力。
晚饭是棒子面、白薯面做的疙瘩汤,或是破米粥等稀饭。庄稼人普遍认为,晚上也不用干活儿,吃干的就是浪费。偶尔吃顿大米饭或是面食,那就是改善生活了。如果平白无故割肉、炒鸡蛋吃就是那就是不会过日子,要遭人耻笑的。
碰上家里来客,或是有别的勾当,就会去镇子上割点肉、打点酒。用白面烙饼或是包饺子,抑或捞点米饭,再炒点菜。放上炕桌,家里男主人陪着一起吃。主妇屋里屋外伺候着,孩子们则躲到另一个屋等着。来客有时寒暄一下:“都过来一起吃吧!”,男主人坚定拒绝:“他们都有事儿,咱们先吃!”或是摆规矩:“小孩子上桌儿,那成啥了?”然后心安理得地陪客人喝酒、吃菜。
如果吃饭时间过长,小孩儿忍不住掀开门帘儿一角偷看,心里嘀咕:“怎么还不吃完?”“别都吃了啊,给我剩点啊!”客人吃完,主妇收拾碗筷,把剩下饭菜端到另一个屋子全家人开始吃。如果剩的不多,孩子们吃完所剩无几,主妇只能用点冷饭对付了。
招待客人最高礼遇好像就是“八盘四碗”了,一般只能在过年过节或是办喜事的时候才有。“八盘”为四凉四热,“四碗”为鸡鱼双肉。待客前一天,主人杀鸡买鱼肉及熟食做凉菜。炒菜不外乎蒜苔、芹菜、葱头、土豆等炒肉,凉菜用猪下水煮了或是买点灌肠;鱼炖了装在长盘里,煮熟的鸡胸脯和鸡大腿撕成长条儿装在碗底儿,带骨头的放在表面,一支鸡能装好几个碗儿;猪肉煮好了分别切成长条儿和四方块儿,肉皮一面贴在碗底,紧紧的装一碗儿。鸡碗儿和肉碗儿分别浇上肉汤,开席的时候和鱼盘一起偎在米饭的四周加热。待炒菜和凉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酒席上的掌舵人高喊一声:“刮干饭”代表酒喝完了。主妇赶紧接开锅,将四个碗儿端出来。鱼盘直接端上桌,鸡碗儿和肉碗儿分别用另一只碗一扣,快速翻转过来。端到桌子上客套一下:“都喝好了?再喝点啊!”“喝好了就吃点饭,吃块肉”,四个碗儿一般作为下饭的菜。吃完一看桌上,基本提前响应了习总的号召——“光盘行动”。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大米白面也上了饭桌,酒席上逐渐丰盛起来。“八盘四碗”变成了十二盘六个碗,到后来的二十个或者二十四个,总之都是双数。杯盘罗列摆一大桌子,很多菜根本都吃不到。菜品质量也不只局限于猪肉,而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棵里蹦的,应有尽有。每当有喜事来临,要提前几天准备——借桌凳、盘碗筷子,购买各种原材料,邀请别家主妇帮忙……费时费力。有人看出商机,推出包桌服务,钱虽然多花一点儿,但什么也不用操心。逐渐形成了一种规模,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在别说是办大事,就是过年过节谁家操办三桌两桌,也懒得自己去弄。于是乎几家一凑,找个包桌,相当省事。
社会的发展,带来了生活的便利,同时也带来了消极的思想。有的人开始得瑟:“你说现在吃啥都不香了呢?现在这东西都是药物催生出来的,远不如小时候的好吃”。甚至在去年袁隆平老先生离世时,不知死活的人还进行诅咒:“他发明的转基因大米,真不好吃啊!”听到这样的话语,我只想说:“你是没有尝到挨饿的滋味,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他饿几天”。人,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过去,不能忘本,才能更好的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