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滦师以后,每天下午上完两节课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对于一个缺乏自律的人来说,除了闲逛就是玩儿,也没什么追求。当时一个叫刘立军的美术老师二胡拉得特别棒,于是萌生了学习拉二胡的想法。跟家里一说,得一百多块钱,哪里舍得买。一年级暑假,打算去做小工,自己攒钱买。跟建筑班子的头子一说,就去了,那一年我十八岁。
工地是在离家三十多里外的卑家店冷库,主要是给大工打下手儿,和泥、运泥、搬砖等。早晨六点骑自行车从家里出发,中午用饭盒带点儿干粮在那儿吃。吃饭时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干到七点下班,然后再骑车回家。每天要干十个小时,工资是每天四块五毛钱。
第二天临近下班时,领班的告诉要加班,因为“打顶”这个活儿中间不能停。连续干24个小时,给记三个工,晚上管了一顿大饼就黄瓜。我的任务是用一辆手推车将混凝土从搅拌机那里推到楼房下边,倒在提升机上,然后提到房顶。前半夜还凑合,到后半夜推空车时都有些费劲了,再加上困,真想倒地上睡一觉。推着满满的一车混凝土,还要上一个斜坡,相当吃力。好在开搅拌机的大哥好心,帮忙给推上去,稍稍省一点儿力气。到第二天早晨七点下班,连走路都费劲了。坐在地上稍微歇了一会儿,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家里,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劲来。
当时修建的是一座厂房,到第七天,要站在二层顶上拆除三层屋顶的“盒子板”。二层距地面有六米多,靠墙还有一个一米多的缝隙。领班告诉了是包工,每人一间,谁干完就可以回家。一时没有找到称手的工具,还不大会干,很是着急,这是在工地最后的记忆……
醒来时四周一片白色,脑袋昏昏沉沉、疼的难受。左胳膊打着夹板,右胳膊打着点滴,浑身不能动弹。很多人焦急的围在床边,看到醒来似乎都松了口气。后来得知,原来正是从六米多高的厂房空档摔了下来。当时就昏死过去、人事不醒,鼻子、耳朵、嘴里都往外流血。工友们急忙找车,送到了就近的林西第三人民医院。到医院后护士端来一个盆子,嘴里吐出的血和污物接了一盆。浑身上下全是血,也不知哪里有伤。大夫把贴在身上的衣服用剪刀剪开之后,也看不到哪里有伤。经拍X光片才诊断出是脑颅底骨折、左臂炸开了纹儿。虽然输了很多血,但昏迷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苏醒。医生曾一度告知家里准备后事,爸爸不断苦苦哀求医生。医生不断摇头,说希望不大,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就这样一动不动躺了七天,除了不间断的输液没吃任何食物,只是偶尔喝几口凉白开。医生每天查房时,总是要扳扳头,让下巴去够够前胸,可能是为了恢复僵硬的脖颈吧。认识到这一点后,自己每天都练习转动脖颈,尝试着点头动作。第八天,实在腻的受不了了,就让陪床的哥哥把自己扶起来。刚坐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只好又躺下了。后来慢慢尝试,每天能坐起来坚持几个小时,也能吃一些豆腐脑、鸡蛋糕等稀饭了。
大概是第十七天,第一次想解大便。把大便器放在身下,怎么也解不出来,于是让哥哥扶自己下床去厕所。脚一沾地,竟然没有任何知觉,好像双腿都不是自己的。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开始有了点感觉,哥哥扶着我慢慢去了厕所。有了第一次,以后就自己扶着床练习走路,慢慢可以扶着墙在室内走上一圈儿。几天后又大胆的走出病室,在走廊里徘徊。后来慢慢走下楼梯,到外边转悠。
在十几天的时候,向大夫反映拿东西时手背疼,不敢用力,大夫说那就拍个片子看看吧。看完片子大夫说了,两根掌骨骨折,现在弯曲着自己接上了。如果当时发现,就得开刀接上再缝合起来。反正也不耽误事儿,就那样吧。
在林西三院住了三十五天,伤情逐步好转。由于着急上学,就向医生提出要出院。医生看挽留不住,就叮嘱要按时回去复查,又带了一些“脑复康”之类的药物,并说肯定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休养一段时间痊愈后竟然没什么感觉,觉得就是一个奇迹。现在的健忘,可能跟那次受伤有一定关系吧!
来源:徐树仁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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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3-07
审核人:张占宣副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