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本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可是在塞北,末冬的寒冷还是没有退去,还时常地侵袭着人们的自然生活。甚至有一年的四月还下起了雪,但是又有一年的春节那天,突然气温骤升到十七度。反常总会出现,每年三四月份总会有这么几次叫人见怪不怪的天气变化。
“下雪了,下雪了!”
妹妹高喊着从外边跑进家里。我在家的时候习惯睡懒觉。被她揪着耳朵弄醒来,起来掀开窗帘,看着院落里撒着一层薄薄的白雪。我的心情很激动,因为生活在塞北人们和我有同样的心情,那就是盼望着下雪,否则整天刮白毛风很让人头疼,天干物燥、寒冷异常,若是下了雪,即使再冷,空气也是湿润的,感冒就不宜多发。虽然赶在降温之前,玻璃尚未结冰,但丝毫不减兴奋之情,有了雪,才有了冬意。这场雪,虽然只是小雪,尚未完全覆盖山丘,但由于入冬以来已到大寒节气,对于塞北小山村来说是一次回春的前兆。
人说,末冬以后,阳气宜收藏,适合早睡晚起。不过,此时雪花飘舞,怎有心情将思绪空置于热炕头上呢?我三下五除二,正好衣服,跑到院中,浸润在雪色浪漫中。一脚踏下去,明显地感到了雪的柔软,形成漂亮的印痕,一连数步,便是一串美丽的花纹。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不是很厚,却足以遮住初升的太阳,仅仅能够看到它的素描轮廓。微风雪霁,麻雀也现了身,从一枝头纵越到另一墙头,轻盈的身姿像是飞起来的小蘑菇一样。几只麻雀引来了雀群,数十只在墙头蹿来蹿去,一会儿你追我赶,一会儿长鸣不已。所过之处,留下许多雀爪印,大小不一,有的翅膀还蹭了一下墙上的雪,形成了扇形的印记,他们在用心点缀着冬日的画卷。西坡也换了新衣,白皑皑的一片,几只野兔从洞中蹿出,看不清它们的具体形状,只看到他们飞快地向山头奔去,忽而左突,忽而右转,遇到马连草的大雪垛子就飞快地晃一下身子跑过去,像是足球运动员过人时摆出的假动作一样,也像是任意球射门时在空中留下的曲线一样。遇到大石头,它就会跳上去,转身观望,驻足远眺。南坡的雪下得似乎大一些,腰间的小路此时已经不见了形迹,第一道树林和第二道树林之间的大片农田早已经失去了土壤的颜色,全都变成了白妆素裹,偶尔能够看清的也只是那些脱粒机收割过的麦田留下来的麦茬。正在我观看自然景色兴致较高的时候,从白土坑梁上过来一辆红色的松花江,对于天蓝、雪白,天雪一色的美景,颇为大煞风景。
渐渐地,起风了。我手臂上、肩上都飞满了雪花。确切地讲,不叫雪花,而是雪粒,看其形状,更像是雪的颗粒。这时候,整个天地情景,就真个成了飞雪飘零了。我继续在雪中慢步,忽然想起《梁父吟》来:“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田,仰面观太虚,疑似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一边吟着诗,一边往回走。不到半个小时,便云消雪散,阳光普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