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的赞皇山深处,乙巳年的清秋穿过种诗草堂的窗口,在素净的纸笺上凝结成四行清亮的诗韵。赞杨先生的笔触轻轻拨开暮色,让我们得以窥见中国文人绵延千年的精神图景——那是在松风明月间永恒流转的灵台微光。
“无端惆怅犯灵台”起笔便带着几分哲思的清冷。这般心境,恍若陶渊明“顾影独尽”的遥远回响,又似王阳明面对虚空时的深沉叩问。诗人不避惆怅,任其在秋山中自在舒展,让灵台化作映照天光的明镜。房中踱步的轨迹,恰似文明长河里永恒的精神寻觅——我们总是在寻找释怀的途径,却在理性与感性的边界往复徘徊。
“欲向秋山说旧事”的转折,暗合着中国文人“寄情山水”的古老智慧。当尘世的喧嚣遮蔽本心,回归自然便成为精神的朝圣。诗人并非要向群山倾倒愁绪,而是在松涛阵阵中聆听岁月的回音。秋山在这里化作默然的智者,以它的沉静收纳所有未及言说的心事。这种物我相融的意境,正是中华美学最动人的传承。
最妙处在“松声月色入窗来”。诗人不曾踏出房门,天地清气却已翩然而至。这看似无心的相遇,实则是生命与宇宙最和谐的共鸣。松声如古琴余韵,月色若太白遗风,此刻都化作温柔的洗礼,将现代人的焦虑涤荡得清澈通透。这般物我两忘的瞬间,恰是精神得以栖居的永恒时刻。
韵律上平仄相间如竹影摇曳,“台”“怀”“来”的韵脚似清泉滴石,在时光里漾开圈圈涟漪。语言凝练如篆刻,每个字都像经秋霜浸润的玉石,在有限的尺幅间蕴藏无穷意蕴。这种留白的艺术,让二十八字的小筑容纳了整座秋山的魂魄。
当我们在尘世中渐渐失去与明月对话的能力,赞杨先生用这首山居小诗为我们守护着精神的故园。那些被松风抚慰过的惆怅,终将沉淀为生命的底蕴——原来真正的释怀,不是看破红尘,而是在红尘深处看见月光。
(作者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小说艺委会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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