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银坤竹画艺术赏析
竹画作为中国花鸟画的组成部分,一直深受画家们喜爱。五代时画竹已经被立为一科,此后竹画一直枝蔓丛生、绵宕不绝,画竹也时常被欣赏界作为评视花鸟画家功力的内容之一。所谓“一生兰、半世竹”,能够真正掌握兰与竹的精神内蕴,绝非一日之功。欧阳银坤从画以来,一直把画竹作为自己的主攻方向,探索竹画艺术的突破与创新,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
欧阳银坤的竹画,注重笔墨虚实的变化,强调画面的质感和对比冲突,形成了卷舒自如的独特意象。欧阳银坤竹画的竹身可以是重的,也可以是轻的;竹节可以是粗的,也可以是细的;竹叶可以是实的,也可以是虚的;作为画面背景的丑石、怪石、顽石、危石,可以是沉默的,也可以是跃动的。这些精心营造的画面语言,无一不流露出强调的冲突美感,渐变或突兀的流变节奏,如音符的跳跃变化,在收放自如的缓缓流动中,撞击出美的声响和流向。其移植于竹画主旨之中的兰花、梅花、菊影等等,作为竹之辅助物,强化了画面的主题表达和精神意趣。
欧阳银坤的竹画,突出视角与感受的互动,强调逸然之气的营造,形成了意在笔先、气在整体的艺术流向。元代倪瓒对画竹感悟颇深,他说,“以中每爱余画竹,余之竹聊以写胸中逸气耳,岂复较其似与非、叶之繁与疏、枝与斜与直哉?或涂抹久之,他人视以为麻为芦,仆亦不能强辩为竹,真没奈览者何。但不知以中视为何物耳?”欧阳银坤也恰恰强调和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自觉地把握创作的意境,强调心与自然的沟通,强化一种内心“悟”的感应力和表达力,将自己的审美感受与述写对象交融,构成了竹画的气韵境界。欧阳银坤强调势的营造,他能够按照笪重光在《画筌》中所说“得势则随意经营,一隅皆是,失势则尽心收拾,满幅都非”的艺术观照,精心构思画面的“势”,以情思、意境为主导,沟通笔法和墨法,使笔墨线条被意境所统摄,连绵相属,气势贯通,为“逸气”之美寻求最恰切的表达样式。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作为书法家的他,画中之竹石,甚至包括辅助之物,如一花一草、一枝一叶,都是笔笔写出来的,所以,他气韵表达的笔墨功力和线型构造,不是一般画人和画匠所能比拟的,其画简练中不失重拙,清逸中不失规范,勾勒中不失峻健,素净中不失朴茂,其对笔墨表达的把握能力,已然达到了非常高的层次。
欧阳银坤的竹画,更强调精神张力的抒写,其画面的层次感和穿透力,在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画家独特的精神世界和艺术境场。郑板桥的《竹石》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成为颂扬竹的气节和精神的不朽诗篇,准确地把握和描述这种气节和精神,也成为众多画家趋之若鹜的文化现象。欧阳银坤在其自己创作的文学作品《竹赋》中感叹曰:“噫!吾心如竹,心如止水,修身养性也;吾爱之竹,爱竹之高雅,爱竹之品行。竹者,君也;竹者,师也;竹者,仁也;竹者,义也;竹者,道也;竹者,禅也……竹者,能包罗于万象,涵盖于万物。其为能点化凡夫俗子,其德能普度芸芸众生。竹者,将影响于当下,已泽惠于古今。”他将竹的精神概括为“君、师、仁、义、道、禅”等等,是其对生命历练和艺术大道的总结和体悟,具有独特的思考切入和灵魂表达。在这一点上,欧阳银坤恰切地理解郑板桥画竹即画人的绘画理念。看欧阳银坤的竹画,也便不再是具体的竹,而是能够再现其精神内蕴和生命趋向的艺术渲泻,让欣赏者感念和深思。
所有的艺术表达,必然遵循从感知到表现、从感性至理性的认知规律。在这样的艺术道路上,谁能走得更远,根本就要看画家对艺术精神的体验层次和表达深度。欧阳银坤不但是一位画家,还一名作家,其诗文造诣已经达到了较高水平,可以说是一名真正的文人画家,他不但善长花鸟、也兼擅山水和人物等。同时,还是一位颇有造诣的书法家,他的书法作品入展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办的西部书界新秀书法作品邀请展,书法理论文章和书法作品一同入编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主编的《中国书法家协会西部书界新秀理论班论文作品集》、《中国书法家协会西部书界新秀书法邀请展作品集》。正因如此,欧阳银坤的画具有了中国传统文人画的道德趋向和深刻内涵。对艺术的独特思考、深厚的学养、丰富的想象力,是欧阳银坤绘画艺术比越他人的根本所在,也是他日后成为独立思考、精妙表达艺术大家的前提条件和根本保证。
我深信这一点。
(愚石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美术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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