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们住着的都是钢筋水泥砖头砌成的房子里,坚固如铜墙铁壁般,狂风吹不透,暴雨打不透。而老家过去的一些房子却是石头与土坯结构的,地基是纯一色的石头,墙体外砖内坯,中间有一隔层,居住在里面冬暖夏凉。
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很重要,都是大块大块的石头,越是下边的石头越大,一层层码平,往往需要很多石头。老家不盛产石头,大凡需要盖房必先提前一年从山上找石、采石。想要一块石,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年幼时,曾经跟着哥哥们上山采石,极其困难,但又充满了乐趣。那时上山采石的人很多,要想找到一个好石头窝子显得很重要。人们往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的却是一个碎石窝子,只能前攻后弃。表皮的土渣层有时很厚,达4、5米深,挖开土渣层,下面的石头层也不能确定好次,只能试着凿开看看。说是凿开,是手工用大锤、钢钎锻开。倘若是浅白色的粗糙石,易碎还不结实,不能做地基用,人们只能另辟它径。倘若石头是纯青色坚硬的石头层,虽不易开采,却如获至宝,暗自高兴一番。那时采石的工具只有大锤、钢钎、炸药等。采好的石头也只能肩背人杠到石窝外,再联系用马车三块五块慢慢地运输到家,十分的辛苦,但艰辛的背后是一个个温暖的家。
哥哥们在找好的石窝里,一干就是几个月,为了采下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经常用钢钎从石头的缝隙插入,再用大锤捶打,需要大半天的时间。当石块之间无缝隙时,哥哥们一人持钢钎,一人抡起大锤,一下一下地在钢钎上捶打,一直打成一个笔直的炮眼。钢钎的下端如“一”字形改锥,大锤每打一下,钢钎转动一下,随着一道道痕迹的下移,钢钎下会产生一堆堆石头粉末,用一个特质的铁勺将石粉掏出,继续捶打。钢钎的上端被大锤敲打的翻卷着,持钢钎的人在捶打经常被震的双手发麻。在寒冷的冬天,持钢钎的人手背上会震出一道道血印,鲜血直流,顽强的哥哥们从来没有喊过疼。待炮眼达到一米多,将配制好的炸药和导火索一并植入,距离炮眼口处一尺深左右用土砸实,外面留有2尺多的导火索。待周围的人都退到安全处时,二哥快速点燃导火索飞跑到安全处,不多时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石窝上空狼烟滚滚,掀起的土和石渣飞出去数十米远。电影里的场面仿佛回到了现实生活中了。那石块“扑通、扑通”的落地声会持续一阵子,待声音消失后,安全地带的人们才能走进石窝,清理石渣。那炮声会炸开好多的石块,人们欢呼雀跃,再经过一番细致的捶打,打磨成型。打磨好的石头像一个个累坏的士兵,横七竖八躺在石窝里。人们看到石头就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盼头,仿佛看到了坚固的地基,房屋的雏形。
儿时的我对这种开炮采石很感兴趣,但也听到了一些“瞎炮”炸伤人的事情。那些炮有时会延时炸开,心急的人们赶到炮眼处,突然一声巨响,会炸伤前来观看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年的“瞎炮”第二天早上,人们挖开时突然响了,炸倒了两个人。人们也很伤感,几多欢喜几多愁,采石只是盖房的第一步。待采石有了一定的规模后,运到盖房的地基处,还要经过一些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才能垒到地基上,这期间的每一道工序都要认认真真,来不得半点马虎。人们深知“基石不稳,房屋不牢”的道理,因此对每一块基石都要试着横放、竖放、放左、放右、放里、放外,反复实验,把石头搬上搬下的好多次,石匠之间互换石头也是平常的事,为了达到水平划一,左瞄瞄,右瞅瞅,真需要下一番苦功夫。若是垒出的地基平平整整,人们会投去赞许的目光。
人们开采的石块除了盖房子以外,还可以用来垒围墙,砌猪圈。总之,石头之于人们无所不能,用处极大。
看到老式的地基,看到老式的房屋,就会想起采石的艰辛,开炮的乐趣与风险,更多的是想起住在老式房屋的温馨岁月。
责任编辑: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