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花岛这座世界上最大的人工岛如同它的名字,花朵般绽放在北部湾蔚蓝的大海上,跳动在期盼者的心坎里,飞扬在建设者的汗水中。
眼下的海花岛虽然尚未建好对外开放,但它就像“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美少女,越发撩拨人们先睹为快的好奇。我曾多次试图进入海花岛一探究竟,但每当我沿着入岛的施工小道走到半路时,保安就骑着摩托车朝我驶来,然后礼貌的拦截,礼貌地“送”我回去。
小路不通我就走大路,但大路路口也有保安把守,也不容易进去。
正月十五上午,我头顶黄色安全帽从施工大道进岛,虽有安全帽的招牌“护卫”,见到门口的保安时还是心中忐忑,于是就与他说话拉近乎,问他今天怎么就你一个?我这么随便一问,没想到那小子把我当成了查岗的领导,吞吞吐吐地说他的同事解手去了。我顺势警告他,今后注意不要脱岗啊!
阿弥陀佛,总算混进了海花岛。感谢小时候我看过的战斗片电影的编导们,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包括化妆和将计就计。
上了岛我才知道海花岛所宣传的壮丽与迷人、梦幻与向往还停留在沙盘里,描绘在图纸上,印刷在广告中,我眼前的海花岛还是一个偌大的建筑工地,希尔顿双塔酒店、文化娱乐城、地标酒店、童话世界等建筑虽然主体已经封顶,但后期大量的装修工程还没展开。
由于春节放假停工,一排排、一堆堆的工程机械设备在沟沟坎坎旁沉睡,工地上除了呼呼掠过的海风,听不到任何动静,看不到一个人影,平时那些胼手胝足的建筑工人们此刻正在千里之外与亲人们团聚。我曾去过海花岛对面的黑石村、镇远村,东山村、低地村,在这些村子里有成排连片的简陋的商店、简陋的饭店、简陋的工具店、简陋的理发店,这里天天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在此消费的没有别人,都是海花岛的建设者;在这些村子外围的树林里、空地上,有数不清的蓝色的木板房,它们围成了一个个院子,形成了一个个街巷,它们甚至组成了村,组成了镇。在这里居住生活的没有别人,都是海花岛的建设者,中铁二局、江苏长江建设集团、上海建工集团……数万建设大军来自全国各地。
没有这些住工棚的工友就没有海花岛的红楼绿厦,没有这些工友们碗里的粗茶淡饭就没有海花岛未来诱人的中餐西餐,没有工友们的汗水就没有游客们的笑颜。到那时,登岛后的中外游客们还能想到当年建设者的艰辛吗?
我决计走到海花岛的西海岸或者它的北部海岸看看,据说,那里远海深蓝,近海透明;据说那里天水相连,一望无际。到那里去,我也想看看建设者们是如何在深水区填海造地、实现沧海桑田之巨变的。
我沿着一条即将浇筑水泥的大道往向西北方向走去,那边应该是未来的酒店群。
在我走得有些累的时候,我望到了海花岛这边的海影,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我曾经站在海南岛这个大岛的海岸眺望海花岛,觉得它距离我那么近,两地似乎隔着的不是一爿海而是一条河。可是,当我警告保安后沿着入岛的大道走了一半的路程时,再望两地间的水域,我觉着它不是一条河而是一爿海、一爿汪洋的海。原来,我们观察世界的角度不同,世界给我们的感觉也不相同。
海花岛这边的海才是真正的海,它平远浩瀚,蔚蓝壮阔,让乍一见到它的我不由地发出几声赞叹。海面上散落着几处航标灯,还有几艘泊着的大船、小船。岸边是几排由钢筋水泥制作的十字状抗浪桩,这里每个抗浪桩都有两个人那么长、好几吨重,显然它们是被机械手丢进大海里去的。浸泡在海水里参差的抗浪桩形成一道有效的防水墙,防水墙后面才是碎石块和泥土。建设者在这些碎石块之上浇筑了一道两米高的“L”形抗风墙,这道抗风墙像一道密实的城墙,半环在海花岛的西部、北部,护卫着岛上的人们。
建设者们的用心良苦令人赞叹。这让我想起了他们在海花岛的东岸修建沙滩浴场的情景。由于这一带的海底被挖深了,要把海滩修建的自然而然,使海滩缓缓地延伸到水面而不被海水洗刷掉,建设者们不知从那里采购来了很大的无纺布口袋(这种口袋每个直径有数米,长度有几百米)他们先把空口袋铺在水边,再动用机械把这里的沙子过筛,然后装入这个巨大的口袋。在这里的海岸边,我们可以看到沙袋一个连着一个,形成一条绵延数公里的、别样的海岸线。铺好沙袋后,他们才往沙袋后面推沙、铺平,形成美丽的、自然的海滩。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待海花岛建好后来这里观光、游泳,我可能只知这里水软沙细,而不知建设者付出了这么多辛劳与智慧。
天高海阔,宁静至极,我背靠挡风墙坐在一块水泥墩子上,忽然想,我第一次登岛应该做个标记才好,做什么样的标记呢?想起孙行者在如来手心翻跟头做标记的方式,在确认周围无人后,我果断地站了起来,用一股温热的液体滋润了未来鲜花盛开的土地。
准备返回时,看到一面上书“江苏长江”的蓝色小旗躺在地上,心生不快和恻隐。一个人、一个团队应如疆场上的战士,躯体可以倒下,战旗要永远飘扬。我拿起那面小旗插在一处泥堆上。
当我带着那顶黄色安全帽走出海花岛的时候,大门口并排站立的两个保安齐刷刷地向我举手敬礼,在汗颜的同时,我忽然找到了当年我在部队当连长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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