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帚笤帚炊帚三者同属帚字辈,叫起来名如兄弟,只是形状大小不同,生活中各司其职,所处环境不一,用途有异。
老大者当属扫帚,《朱子家训》开篇写到:“黎明即起,洒扫清除”,其中的“扫”,就是指用扫帚扫地。“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扫帚扫地是它的神圣职责。传说扫帚的发明者,是夏代的少康。一次,他看见受伤的野鸡拖着身躯向前爬,爬过之处地上的灰尘少了很多,他便用鸡毛制成了清理灰尘的“掸子”。因鸡毛太软,后又换上了有硬度的草或竹枝,逐步便改制成了耐用的扫帚。
做扫帚南方用竹枝,北方无竹,多用野草地肤为原料。地肤是一年生黎科植物,散生于野外,因民间常用它来做扫帚,便称它为“扫帚菜”。扫帚苗,嫩时可食用,调凉菜、做苦累、炸面鱼,鲜嫩可口,食法各种各样。扫帚苗喜阳耐热耐干旱,无论土地何等贫瘠,它的自播繁衍能力很强。待到秋后成熟,将其全株砍下,捆扎起来,用石块压平整形,做成扫帚。民间有歇后俗语,“墙上挂扫帚——太不像话(画)了”, 尽管它其貌不扬,难登大雅之堂,但在人们的日常生活当中,它却是人们的好伴侣、好帮手。
扫庭院,扫大街,无论白天黑夜,还是酷暑严寒,毁灭自己,扮靓世界,自然离不开它的奉献。“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五月,小麦上场,碌碡碾压,簸箕扬场,扫麦趟子,清理场地------筛、箕、扠、把,把就是扫把,场上最忙的十八般农具非扫帚莫属。
笤帚的作用和扫帚大同小异,职责都是“扫”。只是笤帚身躯娇小,负责的区域是屋内、炕上、碾台。笤帚的原料是黍类的粘秫子秸杆。秋收时节,谷子秫子最先成熟登上场院。妇女们将秫子打理成把,在簸箕里将秫米搓下,把秫秸捆绑保存起来,等冬闲时节縛成笤帚。缚笤帚的师傅手持铁呱打板在村里走街串巷,从不吆喝。等各家各户将秫秸抱出,缚笤帚师傅选一空闲地,腰系牛皮带,足蹬丁字拐,口衔麻绳,秫秸在手中旋转捆绑,一阵手忙脚乱后,秫秸在他手中被打理成了一个个的成品笤帚。而今种谷子的少了,秫秸笤帚成了稀有品种。高粱糜笤帚成了新宠,充斥了市场。生活中的红白大事上,秫秸笤帚还担负着不可推卸的职责。红事迎亲车队出发,用秫秸笤帚“扫轿”,是一项神圣而重要的程序。白事起灵前,要用新秫子笤帚和簸箕,象征性地在死者身上轻扫几下,然后将笤帚和簸箕放置在高处,一年不要去动。寓意是不让死者把财富带走,而把财运保存留下。
“一条黄狗不怕脏,门旮旯(方言读gelao)里把身藏,每天屋里走一走,地面无尘静又光”。这条大黄狗,干起活来,勤恳敬业,不嫌脏怕累,以己蓬头污面,换取环境干净。直到把自己损耗成“笤帚古欻chua”,还在为扫炕、碾米、磨面、扫碾台奋斗终生。
炊帚的职责有别于两位兄长,炊帚小巧,一个炊字便将它局限于厨房灶间,成了锅碗瓢勺的守护神。一日三餐,饭前饭后,总能看到它欢快的身影。做炊帚的材料,就是高粱糜子。将高粱穗摔去高粱籽,捆绑起来,做成炊帚。在炊帚奉献精神的感召下,南方的棕榈北方的丝瓜瓤子,钢丝圈钢丝球也加入了刷锅洗碗的行列。柴米油盐酱醋茶,炊帚伴随着锅碗瓢勺的“叮叮当当”,演绎成了日常生活的交响乐曲。饭前,涮锅洗盆烧火做饭,炊帚总是不计名利而捷足先登;饭后,面对杯盘狼藉,刷筷子洗碗,还是它不遗余力来收拾残局,难怪有人称赞说:“掠尽烟火是炊帚”。
黎明即起,迎来每一天的第一道曙光,是扫帚这把彩笔自如挥洒为生活添彩;笤帚,品质高洁,跟尘土打交道若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炊帚,日常生活尽职尽责,为奏响生活乐章鞠躬尽瘁不惜毁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