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被人出卖
春生很胆小地看了看他们,这才发现几个洋兵的衣服是不一样的。
“什、什么……人?”春生擦了把额头上吓出来的汗,确定那不长眼的枪子不会落到自己身上了,脖子上也没有能砍下脑袋的大刀,这才拄着镢头把慢慢站了起来。
仍然战战惊惊的样子,还在想着去年那个被砍了脑袋的董志坤,寻思着他们别一时性起把自己的脑袋也砍下来。
“一个拿枪的穿黑衣服的人,看见跑哪了吗?”说中国话的那个“洋兵”不疑有他地问。
“噢,刚刚……有个、人,往、往那儿跑了。”春生往南呶了呶嘴,结结巴巴地说。
春生指的方向,是他刚才假意看着的那个方向。
刚才他自作聪明地想往那个方向看,就是想把这几个人的注意力引向那里。
“哪儿?”
“那儿,应该是往南沟去了。”
“他奶奶的,兔子腿啊?走,快追!”
不多会儿,几个洋兵就看不见了。
春生赶紧来到那个人的藏身处,“喂,你快走吧,那伙人走了。”
刚才的一幕,那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走啦?”那人扒开树枝,露出个脑袋,不确定地问春生。
“走啦!你快走吧,一会找不到你,没准又找回来了。”春生催促说。
“那,谢谢小兄弟啦!”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从里面爬了出来,但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
已经满是鲜血的手还捂着受伤的另一侧肩膀,此时后背靠上的部位已经是血哩忽啦的了。
他脸色苍白,却不失英俊威武的气韵。
子弹是从后面打过来的,没有受伤的那一侧的手用力绕过前脖颈才勉强够着受伤的部位。
血迹,还在不断地扩大。
“小兄弟,来,从我的衣服上撕下块布,帮我包一下伤口。”
他的声音虽轻却低沉有力,又如兄长般和蔼可亲,让人听了不自觉会产生亲近感,不容不听他的话。
春生一边照他的吩咐帮他包伤口,一边问他:“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洋兵追你。”
一边问他,一边还担心地往刚刚洋兵去的方向看。
那人迟疑了一下,“我是打鬼子的。”
“打……鬼子的?”春生第一次听人把洋兵称作鬼子,嗯,很贴切,就是鬼子。
“对,打鬼子的。”那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春生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在秀子家见到的那个姓范的,顿时升起几分敬佩之情。
似乎,他们确实有相似的地方。
是眼神?还是哪?春生说不上,反正似曾相识。
等春生给他包扎好伤口,他再次道了声谢,辨了辨方向,就踉踉跄跄向山下走去。
不知是流血多的原因,还是痛的原因,走了没几步,那人便扶着一棵树喘粗气。
这时,秀子已经从树上悄悄下来了,袄襟里还不忘把刚才散落的青杏捡起来兜着。
秀子站在春生的身边,口气里全是怜悯,“好可怜啊!”
春生这才发现秀子已经在身边了,一看秀子又兜着一堆青中刚刚泛黄的杏,哭笑不得,宠溺道:“还不能吃呢。”
“就想吃。”秀子有些羞涩地争辩了句。
没功夫和秀子理论这青杏能不能吃,心思都在那个受伤的人身上呢。
“喂,你这样走可不行啊,万一洋……鬼子找回来,你就死定了,你还是躲一躲吧。”
“小兄弟,这……哪有躲的地方啊?”那人为难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春生。
“那……我家离这儿不远,要不你先去我家躲躲吧。”又转身看了看秀子,小声说:“行不,秀子?”
“行——可是,我好怕。”
秀子的爹娘就是被洋兵害死的。
所谓一朝挨蛇咬,十年怕井绳。
何况这不是井绳,这就是蛇。
“不怕,有我呢!这人是打洋兵的。”
这个孟浪小子,言外之意,打洋兵的就是在替我们报仇,我们不帮谁帮?
又冲那个人说道:“喂,去不去?”
起初,那人突然发现春生身边还站着个女孩子,微微一怔,很快就恢复如常,稍稍考虑了一下,“好,那就先谢谢兄弟了。”
说完,那人就跟着春生和秀子,向山下走去。
只是,一路上走得很慢,那人是走一步喘一喘,走三步,歇一歇。
伤口疼不说,流了那么多血,身子骨轻飘飘的老想摔倒。
而且,昨晚就没吃上饭,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人卖了。
这一夜一直就与敌人周旋,疲于奔命。
这一带,几乎没有什么群众基础,几乎是一天一夜滴水粒米未进了。
而且还要躲避敌人的搜捕,东躲西藏的,周旋了一夜,还是被敌人咬得死死的脱不了身。
看来敌人知道他是个什么人物,下了血本、志在必得的。
随行的人员,为掩护他,都牺牲了。
如今,不仅身上带的所有子弹都用光了,还负了伤。
能不能逃出这一劫,都两说着。
关键是,自己的生命事小,如果到不了目的地,不要说抗战了,他都、对不住那些死去的战友们。
但这些,春生不知道。
他只知道,似这样走,走到晌午也到不了家啊。
最要命的是,万一那洋兵找回来,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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