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朔风野蛮地肆虐着山坡的肌肤,卷起一堆堆白雪,到处狂撒着。
我缩着脑袋迎着风雪路过飞飞门口,听到她正在自言自语: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我有四年没见过你们了,又到新年了啊!”
九岁的飞飞是留守儿童中的一员,她性格内向,一脸的憔悴不堪。对于她而言,父母已蜕变为四五年才会露个脸的符号。
飞飞长长的睫毛下,忽闪着疑虑的目光,打量着门外路过的行人,一脸的愁绪恰似天空的浓云。
“叔叔,见到我妈妈了吗?”我连忙哄她说:“妈妈快回来了。”
可谁能说准她妈妈是否能回来?!
飞飞和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爸爸妈妈在“流动——留守——流动”的循环变动中为生计挣扎着。
我问:“妈妈啥时候走的?”飞飞说:“好几年了,爸爸妈妈坐上了汽车,我哇哇大哭,他们还是不回头,爷爷狠狠地训了我一顿,说妈妈外出打工给我买哇哈哈,我不想喝,只想妈妈能多陪陪我,谁稀罕你们的哇哈哈!”
多么令人心酸的独白!我仿佛看到了这女孩脸上的怨愤,听到了她发自心底的呐喊:“谁来救救我!”
我问道:“爷爷对你不好吗?”飞飞大声喊道:“谁都不可以代替妈妈!”
我心里狠狠地一颤,连忙逃也似地离开。
我的心在滴血:失去欢乐的孩子们,是一群多么可怜的生物体!
我蓦然回头,飞飞不见了。
一串歪歪斜斜的小脚印拐下山坡,那弯曲的雪印,恰似一个巨大的问号, 在向风雪茫茫的苍穹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