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时代,依稀记得在一个冬天的下午,父亲从县城带回家一个20厘米见方的木匣子,那木匣子红壳,正面的中间是一个网孔圆,里面还有一个小喇叭,父亲小心翼翼的将它挂在墙上,然后用一根电线穿过屋子,挂在了从大队抻进小队的电线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外面还飘雪花,我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发呆,突然一阵悠扬的《东方红》乐曲响彻整个屋子,接着听见有人说话,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声……我惊恐万状,急忙爬出被窝,望着呆呆站在屋里手拿扫帚的姐姐,她也不解的摇摇头,我们努力搜寻着声音的来源。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只木匣子上,我张大嘴巴惊喜的喊道:“姐,是这个怪物在响”。父亲这才走过来神秘地说:“那个木匣子叫有线广播,广播里挤满了男女老少,他们不吃不喝,不怕冷热,整天不是说话就是唱戏”。对此,我倍感神秘,好长时间迷惑不解,在那新奇和优美的戏曲中度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
大概四五年级的时候,一天中午,我看见父亲把那个木匣子从墙上摘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立在桌上的一台可以收听多套节目的崭新半导体。从那以后,每次放学回家,我都迫不急待的打开收音机,从中,我能听到孙敬修爷爷讲的妙趣横生的故事;能听到袁阔成老师讲的扣人心弦的评书;能听到张学津先生演唱的优美动听的《甘露寺》 ;还能听到一些洋腔洋调的外国话……那台收音机给我童年时代的生活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延伸了我的视野和梦想。
后来,那台坏了几次的收音机老的再也“无可救药”了,父亲便让城里的伯父带回来我们家第三台能说话的物件——一台那时农村还不多见的收录机。收录机更是妙不可言,不光能听到电台的节目,还能播放自己喜欢听的磁带,更让我们兴奋的是,它还能把我们的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录上去,然后在原汁原味的放给凝神恭听的小伙伴们,让他们开心地笑个够。
然而,令人钟爱的收录机也没有风光几年,便不声不响的躺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组合音响、平板电视也纷纷走进了寻常百姓家。如今我们也已长大成人,搬进了城市,也当上了爸爸、爷爷。不知不觉中,父亲也渐渐地进入了90岁高龄。现在,每当我们做在沙发上欣赏电视带来的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时,我的思绪都会回到那个下雪的早晨和含辛茹苦的父亲,也便情不自禁的想起小时候清贫艰苦的日子,想起那只给了我快乐、令我难忘的有线广播和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还有童年时期西坡、东升等让我难忘的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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