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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照相
作者:闯海老佟

            前些天,侄女来家探望,吃饭聊天,然后翻看老式相册,浏览电子照片。

侄女问:“大爷,照片主要是九几年以后的呀。”

我点头:“是的。”

侄女问:“老照片呢?”

我摇头:“没有。”

侄女问:“为啥没有?以前不喜欢照相吗?”

我摇头:“不是。以前的人也爱美,也想拍些照片,留下一些念想。”

侄女笑笑:“那就照呗。爷爷奶奶啥样?你们小时候啥样?以前的矿区啥样?我都想知道。”

我苦笑:“以前照相可费劲了。不像现在,手机随身带,想照就照,想删就删。”

侄女半信半疑:“真的,假的?照相机不是早就有了吗?买一个不就得了?”

…… ……

一番笑谈,勾起往事,有关照相的情景,不时浮现在眼前。往事如烟,由于年代久远,如今追忆,已经是几分真切,几分朦胧了。

摄影术发明于1839年;1844年传入我国。由一名在海关供职的法国人携入,为两广总督耆英拍了一些照片;此后,珍妃、慈禧等也爱上摄影;溥仪就喜欢四处拍照。

我国最早的商业照相馆,1852年开业于上海,老板是法国人,主要拍摄人物。北京的第一家照相馆,1892年开业,叫丰泰照相馆。

最早的国产照相机,诞生于1947年,“仙乐牌120”箱式;由于是私人“作坊”,产量非常有限。50年代初期,国产照相机快速发展。1955年,北京大来精机厂(北京照相机厂前身),“大来牌135相机”,是建国后第一批新款相机。此后,各地纷纷建厂,著名品种有:海鸥、凤凰、天坛、友谊、珠江、华夏,等等。

然而,我家所在的矿区,地处京郊山区,交通、物流、信息等相对滞后;时尚的发展节奏,比城镇慢上几拍。

早些年,整个房山煤矿,没有公家的照相机;一些重要活动,需要照相时,只能借用私人的照相机。

我们有个小伴,小名叫小庆。他老爸有一架老式照相机,并且掌握一些摄影、冲洗的技能。老爸是南方人,中等个,瘦小精干,肤色稍黑,眼窝比较深,说话有口音;我后来推测,大概是广东人;估计是五几年,开发矿山时来的文化人。听小庆说,他家曾是华侨。

他家的照相机,黑色机身,方头方脑,拍照时要两手端着,几乎挡住整个脸;最“拉风”的是闪光灯;一尺多高;上头一个圆灯头,像个小碗儿;下头连着一拃多长的圆把;平时挂在相机一侧,用时摘下来,举在手里;如果不用三角架,就需要另一人帮忙,在一边打灯、拉线。

矿上照相,主要是重要会议、领导参观、文艺演出、体育比赛等。早些年,有些人爱讲排场;有些人喜欢制造紧张空气;每逢这些活动,保卫科全部出动,有时还从各单位抽人,都是五大三粗、高声大嗓的汉子,吆五喝六,不让闲杂人员近前,小孩是重点清理对象,时常被推推搡搡。

每逢重要活动,小庆的老爸就大出风头,挎着照相机跑前跑后、登高上梯;还时常和领导搭讪、说笑;有时还陪着领导、来宾,去食堂包间“吃席”;小庆沾老爸的光,明着是帮着拿东西,帮着打灯,暗着是蹭吃、蹭喝、抢占好地方,看演出和比赛;闲着没事,常和我们显摆,有真有假,侃得小伴们艳羡不已。

我们家住大桃园时,紧挨着俱乐部;矿上开大会、文艺演出、排练节目通常在这进行。为了拍照方便,矿上把小庆家,安排在俱乐部前居住;每次需要拍照,小庆就牛拉轰轰,我们也屁屁扇扇,给他们父子打溜须,一来是觉得照相神秘,总想找机会看看、摸摸;二来是跟着混进俱乐部,观看演出或者排练。

直到70年代初期,大桃园家属区才有了私家的照相机。这家姓潘,只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大,已经参加工作了;女孩稍小,去东北“支边”。潘家四口人,三人有正式工作,人少钱多;在整个家属区,甚至整个矿上,都算得上经济条件好的。

我大姐和潘家小妹,既是同学,又是同去东北的“知青”;所以两家比别人要亲近;我们得以观察潘哥的相机,有时跟在他后面,观赏他拍摄照片。

潘哥的这台相机,是“120‘双反’”式的;机身呈纵向的长方形;硬壳皮套,前脸是活的,打开皮套后,前半拉皮套翻下去,耷拉在相机下方。

相机的前脸,一上一下,两个圆圆的镜头;上面的镜头取景,下面的镜头调节快门、光圈、景深等参数。这种相机是纯手动的,机壳两侧有四五个圆钮,通过旋转调节参数;镜头两边,有一些刻度,通过扳动手把,调节快门、光圈、景深参数。

老式的“120”相机,不光结构复杂,选型笨重,而且胶片数量少、价格贵,一卷胶片只能照1216张。因此,经常看到潘哥胸前吊着相机,上山、下河,四处转悠,却很少看见他拍照;被他拍过照的街坊邻居,少之又少。

80年代中期以前,矿区的私家相机很少;周边村民有相机的,更是少之又少。那些年,就业压力比较大,一些矿区子弟,有的四处做临时工;有的自己找挣钱的道儿。

我有一个男同学,姓姬;买了一架照相机,到周边村镇去照相;由于上门服务,价钱也合理,既赚了一些钱,又学会了摄影。

早些年,人们不喜欢买相机的原因,除了手头紧巴之外,操作复杂也是重要因素。以前的煤矿职工,普遍文化偏低,快门、光圈、景深等弄不明白;构图、创意、光影变幻,更是一头雾水。

老式相机,快门、光圈、景深等,都靠手动调节;需要提前掌握相关的知识,并具有一些实践经验。因为说明书上的介绍,一方面比较简单,另一方面是标准条件下的操作;然而山区、矿区环境复杂;普通人员甭说拍出有创意的摄影作品了,能拍得画面清晰、层次分明,就不错了。

拍好胶片,只是完成了一小步。早些年,矿区没有照相馆,照出胶片,需要自己冲洗、放大;要自建“暗房”,自制“灯箱”、“放大机”等设备;要去县城购买“显影剂”、 “定影剂”等药液,自己配制;那真是费了洋劲了。

那些年住房拥挤,通常把自盖的小“饭棚子”当成“暗房”来用;门窗挂着厚帘子,点着一只小红灯,在烟熏火燎的小棚里,冲洗、放大照片。

黑白照片还好办,“彩照”更难了;自己没法冲洗,只能送到照相馆,用专门的机械处理。“彩卷”分进口和国产两类;前者,以“柯达”(美)、“富士”(日)为主;后者,以“乐凯”为主;三者互不兼容。因此,拍“彩照”,不光成本较高,而且冲洗比较麻烦。

相机的初步普及,是在“傻瓜相机”批量上市之后;“傻瓜”价格低、操作简单、成像稳定。因此深受百姓和冲洗店的欢迎。因为业内规定,没洗出来的胶片,是不收钱的;所以洗照片,人家先问用啥相机拍的。

相机的真正普及,是在“数码相机” 普及之后;既不需要买胶片,也可以不冲洗;最便捷、最神奇的是,可以自己修改照片,通过“美颜”等软件,平常的人物,也能“批”得光鲜靓丽。

物以稀为贵。缺少什么,往往就自觉、不自觉地炫耀什么。那些年,各家不多的照片,通常装在镜框里面,由于这些照片,拍摄的时间不同,规格也不一样,相纸的质量有好有次;所以这些照片,参差不齐;新照片,光鲜靓丽;旧照片,有的泛黄、有的翘角、有的画面已经模糊。照片的背后,通常要衬上一张彩纸。

这些码满照片的镜框,通常是用三根钉子固定;下面两钉,托住镜框的下沿;上面那根钉子,拴着一节线绳儿,外端系在镜框上沿中间的圆鼻上。这样拴挂,镜框向下倾斜,便于人们观赏。

照片镜框,通常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一般人家,通常只挂一个照片镜框;如果挂两个、三个,那就相应牛X了;未曾“盘道”,先让人高看几眼。

客人进门以后,通常有“三部曲”;寒喧、喝茶、观赏照片。

早些年,大都是多子女家庭;一方面,人多钱少,日子紧紧巴巴;一方面,就业由上级分配,有的去外地,有的分在集体企业,甚至社办企业;另一方面,早年矿上机械化程度低,上一天班,累得腰酸腿痛,蔫头耷拉脑;所以街坊四邻,既很少有闲钱,也很少有闲心,求人搭伙去照相;花钱去照相馆,更是凤毛麟角了。

各家摆出的照片,大都有些来历,甚至有些感人的故事:有的是子女、亲戚参军,在部队立功、提干;有的是单位骨干,被评为先进。这种照片,通常是公家给照的;既不用花钱,又能炫耀。

自己花钱照的,也有但是不多。有些人在矿上当头,有时去外地开会、出差,在景点花钱拍几张,用来当纪念。有些家庭,老家在外地,亲戚朋友见面不便,时常互相写信,有时互寄照片,以解相思的。

早些年生活节奏较慢。领导时常家访,邻居经常串门。通常是,主人眉飞色舞,介绍照片中的人物、故事;客人夸赞、羡慕;话题由此展开,彼此越聊越近。

我家所在的房山煤矿,有正式职工五千多人,分东西两个矿区,加上家属工、临时工、协作单位,常驻人口一两万人,是“京西八大矿”之一。

矿区的人拍照片,尤其是证件照、结婚照、纪念照;通常得去照相馆。

早些年,通常一个“公社”(乡镇),才有一家照相馆。离东矿区最近的照相馆,在坨里镇上。

坨里镇离矿上八里地,早些年只有一条主街。

当年,坨里镇比较繁华,一来,村、镇政府在此办公;二来,地处山区与平原交汇处,物流方便;三来,这里有大集,每月两三次。

主街两侧,商场、粮店、邮局、学校、饭馆、农机站、收购站等鳞次栉比,人气很旺。

唯一的照相馆,却地点偏远,门庭冷落。

照相馆在主街的尽南头,路边两间平房;外间是接待室,里间是摄影室兼冲印室。师傅是位老年男人,暮气沉沉,坐等顾客上门。

我后来推测,照相馆大概是“公私合营”延续下来的买卖;老师傅估计是因为有照相、冲洗等技术,留下来工作,临近退休的吧?

我小时经常路过这家照相馆,多次站在门外眺望,却从未进过门。

为啥经常路过呢?

一是赶集,坨里有农贸集市,十天一集。由于农产品是老乡自产的,价钱比商店略微便宜,所以矿上的人买粉条、鸡蛋、菜种、年货等,喜欢去坨里。我们半天上学,半天自习(约等于“放羊”);时常陪着街坊邻居去赶集。

二是陪妈,坨里铁厂隶属于矿务局,最早是房山运煤“高线”的总站;后来改成房山矿的料场;再后来修建了炼铁厂。因为这些关系,一些干部来自房山矿;并招收了一些矿工家属,做临时工。

我母亲在铁厂工作过好几年。早些年,从矿上去坨里,一可以坐公交车,途经漫水河、辛开口、新农村等站,单程一毛钱;二可以骑自行车,单程半小时;三可以搭“便车”,汽车较少,主要是搭马车、拖拉机;四可以家人接送,用自行车驮着;五可以“11路”步行,为了少走路,通常走大石河的河套,单程近一个小时。

我母亲不会骑车,轻易舍不得坐公交,上下班以步行为主。我和弟弟当时年纪小,也不会骑车,有时就陪着母亲去,一来说说笑笑,省得烦闷;二来去厂里玩,夏天能喝些冷饮,冬天吃一些叔叔、婶子给的零食。

早些年,我妈她们归“五七连”管;连部设在大桃园俱乐部,有几个脱产干部,负责人员调配、工资发放、劳保用品领取等等。

“五七连”在各家属区设有分会;有些义务帮忙的人,负责上传下达、跑跑颠颠。由于我母亲当过分会干部,加上我们家挨着俱乐部;所以每月发工资、领劳保用品、找人说事等,时常由她代劳。

矿上在铁厂女家属,大概几十人,每月的劳保用品,肥皂、手套、毛巾、口罩等一大堆。家住附近的,有的自己领走;有的由我们送到人家;住其他家属区的,就带到坨里去发放。我母亲拿不了,就由我和弟弟,一人背一个篓子,把东西背到坨里。

一年冬天,我俩背着劳保用品去铁厂,临近厂区,斜穿大石河时,由于冰面较薄,速度较快,我踏破冰层,两脚陷入河里,棉鞋都湿透了,冻得两腿直打颤。

疼爱子女,是父母的天性。我俩去铁厂时,母亲通常绕远,走坨里主街,一来带我俩看看热闹;二来搭便车,少走些路,让我俩省省腿。早些年,进山拉货的马车、拖拉机比较多,往矿上走通常是空车,母亲跟人家说点好话,就能搭一段便车。

每次路过照相馆,都勾起我们的好奇心――

我问:“妈-,照相机咋能照出人影来?”

母亲:“有胶卷。”

我问:“胶卷是啥作的?”

母亲:“塑料片,上面涂着银粉。具体我也说不好。”

我问:“妈-,咱们啥时能照相呀?”

母亲:“现在不能照。”

我问:“为啥?人家净是照的。”

母亲:“咱家缺钱,不能跟人家比。”

我问:“咱家啥时才能有钱?”

母亲苦笑:“等你俩长大了,有了工作,挣得钱多了;不光能进照相馆,还能自己买相机……

我的心,拔凉拔凉地。我们家六个孩子,我和弟弟最小,等我俩长大了?起码得十年、八年。妈呀,您这杆子,支得也太远了。

…… ……

有些事情,你不抱希望了,它自己却找上门来了。

70年代初的某天,母亲突然说:“好好准备准备,去坨里照相,照一张‘全家福’。”

“照相梦”提前多年实现,什么原因呢?

1969年,我大姐去东北“支边”,地点在黑龙江省虎林县,通讯地址是“铁字402信箱”17分队。她生于52年,属龙;刚刚初中毕业,17岁。当时说的是“扎根边疆,铁心务农”,谁也没有想到,后来还能“返城”。

虎林县,紧临中苏边境。她们“支边”的头几年,垦荒种地、脱坯盖房;工作繁重、环境偏僻、气候异常寒冷。据说,有些南方的女孩,被冻得来不了“月事”。这些来自大城市的男女“知青”,许多人是头一次出远门,思念家乡,思念亲人,急于了解家乡和亲人的近况。

当时规定,“支边”的“知青”,三年以后才能休首次“探亲假”;以后每年一次;分探望父母和探望配偶两种;后者多十天。头三年,人生地不熟,思乡之情最浓。怎样舒解思呢?当时的主要办法,一是写信;二是观赏照片。

我大姐每回来信,都诉说思乡之情,索要父母、两个妹妹、三个弟弟的照片。

我父亲当过“志愿军”,在辽宁丹东呆过;尝过远离家乡的滋味,决定赶快拍照。可是手头紧张,每人都拍,挑费不起,最后商定拍一张“全家福”。

接下来的几天,全家人开始紧张而兴奋的准备。

照相有啥可准备的?如今去外地旅行,都“说走就走”了;照张相,用得着大费周章吗?

当年真需要精心准备。

准备人员。父亲在矿上挖煤;母亲在铁厂做临时工;怹俩都不是“定休”,而是“轮休”,需要提前请好假;我哥在海淀上“盲校”,需要提前请假,并接回房山;二姐、三姐也要跟学校请假。

准备服装。虽然煤矿地处远郊山区,可是在外地人眼里,也算是北京人,穿得太寒酸了,既让大姐脸上无光,也给首都丢份儿。一家七口人,从头到脚,都得倒饬倒饬,脏的洗,破的补,大的改小。没有洗衣机,也没有缝纫机,我妈和我两个姐姐忙活好几天。

准备“道具”。照相还需要“道具”吗?答案是肯定的。现在的年轻人,大概无法理解了。

当时照相,尤其是去照相馆,都有一些相对固定的模式:要么手棒“宝像”;要么挥动“宝书”;要么胸前别“像章”;要么肩挎“钢枪”……总之,要拍出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的劲头,不能儿女情长,忸怩作态。你要想玩“小资”、搞些另类,不仅很难如愿,还可能被“查三代”。相声《如此照相》,虽说有些夸张,却也反映了当时的状况。

这些“道具”,尤其是其中的精品,比如漂亮的“像章”;正宗的军装等,普通人家很难得到。我父母琢磨谁家有啥,能不能借出来。然后,支派我的两个姐姐去“舍脸”。我记得有一枚“像章”,是从邻居赵家的柱子哥借来的。

……经过几天准备,终于启程去坨里了。由于人多,舍不得坐公交,仍是“11路”,沿着河边走。终于能照相了,孩子们都很兴奋,边走边聊,连蹦带跳,没觉出累来。

进了照相馆,父母去“开票”,和师傅说明情况。因为当时“知青”的信件和照片,经常是大家传阅,介绍拍摄的地点,所以师傅非常重视;帮着设计画面,调整人员的位置、服装和表情。

照相馆是一种大“座机”,机身蒙着一块又黑又厚的布;师傅取景、调集时,脑袋和上身要钻到黑布下面;有时,他蒙着脑袋,挥着一只手,指挥我们调整姿势;一来,隔着黑布,他言语不清;二来,我们没经验,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往往说了几遍,还没有到位。他急得钻出来,跑到我们跟前,连说带比划,然后钻回布里。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师傅大声提示:“好了――;就这样了;看镜头;眼睛瞪大点;挺胸、抬头;互相靠近一些。”随后,一手轻按连着一米多长胶管的皮球,“啪――”地一闪,终于照完了。

照相馆有几张背景画,根据不同的人物、情节,可以更换;选用哪张作背景,师傅和顾客互相商量。

我们“全家福”的背景,是苍松和纪念碑。全家人前后两排,父母坐在中间,胸前戴着“像章”。我们哥仨,站在前排中间,一人一支“钢枪”。俩姐姐,一边站一个,一手托着“宝书”,一手背在身后……

由于是黑白照片,再加上画面小,相纸质量比较差,几年以后,“全家福”掉色、圈边,显得陈旧、寒酸。这张拍摄于特殊年代的照片,严肃有余,温馨不足,于是大家商定,照机会再补拍一张新的。

确切地说,这张“全家福”并不全,里面缺少我大姐。为此总想再拍一张,真正的“全家福”,既可以各自观赏;又可以留给后辈人。

可是造化弄人;补拍一张“全家福”,这么简单的事,却一拖再拖;从1976年大姐“返城”,一直拖了二三十年,也没拍成;先是,姐弟六人各自成家,忙忙道道,很难凑齐;后是,父母多病,先后离世;如今,一家八口,只剩下二姐、我和小弟了。

首张“全家福”,圆了我的照相梦。再版的“全家福”无法续拍,也成了我的终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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