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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飘香
作者:闯海老佟

        时光荏苒,一晃两晃,“买断”回家已经七八年了;从忙碌的炼钢工人,转身为清闲的家庭“煮夫”。

几乎每天都去法海寺“打卡”;一举三得---吃饭,早点通常在村里解决;溜弯,有时爬山,有时沿着河边蹓跶;卖东西,青菜豆腐、针头线脑。

我喜欢逛路边卖青菜和农产品的小摊儿;不仅鲜灵、便宜;而且时令性很强;通过青菜、水果的变化,就能感觉季节的变化,时常产生一些联想。

香椿上市了。头茬儿香椿,稀少而娇贵;被存放在保温盒内;只在盒顶外,放一两束招揽顾客。

几个顾客伫足围观。新鲜的香椿,叶片细长柔软,像秀气的娥眉,一对一对的排列着,颜色潮红泛紫,缀着晶莹的水珠儿;叶梗儿上褐下绿、上软下硬,看着柔韧脆生。

顾客们纷纷挑选。我也买了一把。香椿鲜嫩,香味悠悠;勾起我的回忆----

想起故乡,京南,房山。

“改开”以前,房山以农业生产为主,由于海拔较高,昼夜温差大,土壤水质较好,所以水果、蔬菜、粮食,品质优良,远近闻名。比如,良乡的板栗、张坊的柿子、上方山的香椿、三岔村的菱形枣,等等。

房山有“三宝”:“板栗、香椿、大酸枣儿”。小时候,吃的最多的芽菜,是香椿芽。

“三月八,吃椿芽”。早些年,农历谷雨前后,阳历四月底至五月中,是采摘香椿的最佳时期。

香椿分白椿、粉椿和红椿三大类,又细分为黑油椿、红油椿、青油椿、黄罗伞等品种。房山的香椿大多属于红椿,是香椿中的“上品”,具有脆、香、甜等特点。那嫣红的叶、油亮的梗,非常诱人食欲,令人望树垂涎。

据说,我国是唯一以香椿入馔的。远在汉代,便开始食用香椿。

我们家早年吃香椿,比较费劲。商店、菜站是公家的,小商小贩很少;香椿比较娇气,一风吹日晒,就蔫吧了;更主要的是,香椿种植较广,贩卖香椿销量不多。

我们家为啥没香椿树?和我父母的性格有关。矿上的住户分两大类:坐地户、外来户。前者,是从当地各村,为数较多;后者,从外边来的,人数比较少。

俗话说:“黑鸡一窝;白鸡一窝。”人数一多,各有小圈子;不光在利益面前,各自站队;即使在平时,相互之间,来往也比较少。

我父亲的朋友,主要是当年从“六建”一起来的人;另有一几曾经的班组工友;都不怎么得“烟儿抽”;街坊邻居吃香椿,我家只能闻味儿。

最早吃香椿,是沾了我大姐的光,确切地说,是沾了我大姐夫的光。房山那边,管姐夫的父母叫“亲爸”、“亲妈”。(亲,读庆)”。“亲爸”姓魏;“亲妈”姓杨;一对善良、厚道,又非常要强的农民。

1976年,大姐嫁到魏家时,我刚十二岁,弟弟十岁。“亲爸”和“亲妈”把我俩看成自己的孩子,我俩不知道体谅别人的难处,到魏家就连吃带拿。

早些年,我们时常去坨里;有时去赶集,买些便宜东西;有时是去玩儿,坨里当时是公社所在地,市面比较热闹,矿上的人常去闲逛。

魏家住在“新农村”,又叫红房子。房子比较好,红砖到顶,布局齐整。为什么呢?有些村民是修建水库时搬迁来的,由公家统一修建的房子。那座水库,当年叫崇各庄水库,现在叫青龙湖了。

新农村位于矿区与坨里之间。我们去坨里,很少坐公交车,通常是步行,有时搭一段拉煤的马车。

魏家是老兄弟俩住一个院,中间有一道隔断墙,靠墙边有一棵高大的香椿树。

我们去摘香椿,都要爬墙、上房、上树,挥动一根长竹竿,用前端的铁钩儿,拉钩带拽,每次都摘多半篓子,甚至是一满篓子。

虽说收获挺多,不用花钱,还能蹭吃蹭喝,不过成本也不小,来回十五六里路,还得背着篓子,我们哥俩累得可以,路上得歇好几次。

不出家门吃上香椿,得感谢二林子。

80年代初,我到煤仓当临时工。一班三十多人,由正式工、家属工、临时工组成。临时工十来个,隶属于矿上主管待业青年的“劳服公司”。

我们属于“班中之班”,有两个班长,正的是正式工,归运销科管;副手是临时工,由大伙推选。我们属于计件工资,按拣矸石车数给钱,再按人数和出勤天数平分。

当临时工副班长,除了面子上好看,没什么实际好处,如果没点手段,不蜇不咬地,甚至要受气。因为临时工年龄不一,经历不同。有些人甚至“进去”过,活不想多干,钱不能少拿,不合适就闹腾。

我和二林子处得不错。一来是邻居,都住大桃园;二来,岁数相仿,都是校友;三来,临时工也拉帮结派,通常以家属区为单位。

二林子姓王,中等个,四方脸,热诚、勤快、仗义、乐观,爱开玩笑。其实,他的身世颇为凄凉;十多岁父母就过世了;哥哥大林子,已经参加工作,不常回家。平时他自己住,自己做饭吃。

矿上的单位大都“三班倒”;早、中、晚三种,一个月轮换一次。当时各家房少人多,说话、玩笑不方便,也缺少娱乐活动;我们就时常去二林子家玩儿。十多岁的孩子,精力旺盛,有的邻居参加了工作,买了“砖头”录音机,常拿到他家玩儿,大伙连唱带跳,十分热闹。

有时候下中班,二林子拉我去他,有时玩晚了,就在他家睡觉。这是我头一次在别人家过夜。

一天下夜班,早晨洗完澡出来----

二林子:“我去姥姥家有事;陪着走一趟?”

我问:“啥地方?”

二林子:“大马村?”

我逗笑:“还小马村呢。”

二林子:“真有。大马村、小马村挨着。”

我问:“在啥地方?”

二林子:“阎村哪边。”

我摇头:“十多里地。我不想去。”

二林子:“去吧。咱俩边骑边聊,半天打来回。”

我摇头:“不想去。我吃早点、回家睡觉。”

二林子:“我请你吃早点。你不是想要香椿吗?我姥姥家有,随便挖。开路吧。”

当时一天挣一块多钱;一顿早点两三毛钱;为了蹭早点,更为了香椿苗,我就从了。

大马村,现属于青龙湖镇。他姥姥家是个挺大的农家院,房前屋后栽满了树;略作寒暄,二林子和姥姥、舅舅聊天、说事。我去院里挖香椿。

香椿树的繁殖力挺强,每年在大树周边都出一些新苗,当年就能蹿一米多高。

大马村是平原,土壤肥厚而松软,不一会儿就挖了三棵;都是当年的新苗,中指粗细,一米多高。

来时说好了,办完事就返回。可是姥姥见到外孙,舍不得松手,二林子也不想走了;几个人动员我吃过中午饭,再结伴回矿上。

我执意先走;当时经济拮据,人家招待外孙子,我跟着蹭饭不合适;再说,彼此不熟,说话、吃饭都别扭。于是推托有事,就独自返回了。

当时,我们家从大桃园搬到了石花洞(不是那个旅游景点),位置不如从前,房子比以前好些。大桃园是石头墙、石板顶、泥土地、六户一排。现在是砖房、瓦顶、水泥地面,前后两个小院儿。

我家这排只有两户;靠外侧是陈叔家。当时刚搬家不久;各家忙着种树、开山坡地。三棵香椿树苗,一树种到前院,大屋的窗前;两棵种在后院,菜地的外侧,旁边有一棵我弟弟种的榆树。

有趣的是,同样的年龄,相近的身高;这三棵香椿后来的身高、树形却拉开了差距。

前院人来人往,鸡飞狗跳。当时鸡都散养,四处溜达,随处方便。我父母打扫院落,时常把鸡狗的便便扫到树坑里;隔三差五,用水冲洗地面,一些污水流进树坑。

一来位置好、肥水足;二来四面有房,为香椿猛劲往上蹿,没过几年就四五米高,比电线杆还粗,枝叶聚集在上部。每年掰香椿芽,颇为费劲;先上煤棚子,再上隔壁杨叔家的厨房顶;再后竹竿钩,一些嫩芽四下散落,还得登高上梯地拣。

后院那两棵往横向发展,主干矮,枝杈多,有些枝杈伸出墙外,每年都要修剪,不然影响行人。最大的好处是采摘方便,站在凳子上,就能掰到树梢的嫩芽儿。

香椿属于优质的树种,生长快、寿命长、用途较多;嫩芽儿能食用,而且能掰三四茬儿;树干是好木材,花纹细密,颜色漂亮,有特殊的香味儿,早些年聘姑娘时,讲究男方盖房子,女方陪送家具,如果有一对香椿的箱子,存放衣物,那是挺牛气的。

早年间许多家庭砌火炕,冬暖夏凉,炕沿儿通常是一块长木条,讲究用香椿木。由于房小炕大,吃饭、作针线、写作业、侃大山,通常在炕上。晚上睡觉有人枕枕头;有人直接枕炕沿儿;所以炕沿儿被“盘”得起了“包浆”,油光锃亮,花纹尽显。

据说用香椿做炕沿儿,它散发的香味儿,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我家的炕沿儿是用杂木拼的。这说法是否当真,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香椿为啥长得快,树姿修长?民间有个传说,叫作“错封了椿树王,气坏了桑,笑坏了杨。”

传说,朱元璋是要饭的出身,领导义军造元朝的反;在打江山的过程中,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几次差点饿死。

一次,他被元军困在深山里,躲在树林中,一连几天缺吃少喝,饿得头晕眼花;只好四下寻摸吃的。他发现有一种树,结着手指肚大的紫红色的果子,就摘下几颗往嘴里填,一尝甜中带酸,味道不错,就大把大把地吞食,不仅保住了性命,而且发现了一种美食。

多年以后,老朱坐了江山,想起这件事,于是故地重游,再次走进那片树木。由于当时他饿晕了,又事隔多年,误认为吃的是香椿树的果实,于是封椿树为“百树之王”;皇上是“金口玉言”,香椿受封以后,生长加速,牛气轰轰。

其实,老朱吃的是桑葚。桑树以为救驾有功,妥妥能当上“树王”,没想到王冠旁落,着实被气坏了,从此桑树一长大,肚皮就会裂开。

这出滑稽戏,被杨树看得真切,它被香椿与桑树的故事逗得直乐,从此稍有风吹,杨树的叶子就会哗哗啦啪地响,像是在拍巴掌。

香椿树寿命很长,《庄子》上说:“上古有大椿,以八千岁为春秋”,所以民间称长寿者为“椿寿”。

故事,一听一乐,不能当真。香椿,实实在在,既能乘凉、看青;又可以大快朵颐。

自从种了三棵香椿树,我家的香椿吃不清了;父母时常送给街坊邻居。

俗话说:“一物难称百人心。”香椿也如此。对她的态度,分成两大类:喜欢的,百吃不厌,生的、熟的、鲜的、腌渍的,样样儿爱吃;相反,连香椿的味儿都不爱闻。我家有户邻居,女主人就不吃香椿。她说,那股味儿怪怪的,像臭大姐的味儿。

我们家的人都爱吃香椿。

香椿的吃法有很多种,可繁、可简、可凉、可热。

凉拌香椿。操作简单,味道鲜香,吃的次数较多。

配料,有时是黄豆;有时是豆腐。用哪种配料,通常是根据时间决定,时间充裕用黄豆;相反,就用鲜豆腐。

将香椿洗净,码放在干净的小盆中,烧一些开水,浇到香椿上,略烫一下,捞出放凉。这道工序,一举两得,既去除硝酸盐,减少涩味儿,突出香味儿;又消杀细菌、虫卵和灰尘,有利于人体健康。

黄豆要提前加工,先用清水浸泡一两个小时,然后煮到酥软,捞出放凉。

香椿切成小段儿,和黄豆混在一起;两都比例通常二比一;加佐料搅拌均匀,主要是油、盐、葱花、味精;佐料量不要大,以免压过香椿的味道。

香椿与黄豆相配,不仅外观好看,而且口感有对比、有层次感。香椿鲜嫩、软滑,有特殊的香味儿;黄豆Q弹、耐嚼,有豆香味儿。

吃凉拌香椿,最好用小勺儿,把香椿和黄豆一起送进嘴,慢慢地咀嚼,那感觉很奇妙,就像妙龄少女与阳光师哥,相拥跳舞,慢慢融为一体。

香椿炒蛋。均为自产,吃得较多。

通常两种炒法:一种两者是分开的,吃的时候单夹鸡蛋、或者香椿;另一种两者整合,可以摊成薄饼状;我们家喜欢炒成棉絮状,一嘟噜一串地;更进味儿,也好夹。

操作简捷。先将香椿洗净,用开水稍微浸烫,去除杂质、灰尘;然后捞出、晾凉、切碎。

新鲜的土鸡蛋,四五枚,打要小盆里;加入香椿丁、葱花、盐、味精,轻轻搅拌均匀。

炒锅放油烧热,将鸡蛋液倒入,稍略变稠,慢慢翻炒,最终形成若干棉絮状。

刚出锅的蛋花絮,颜值挺高,蛋花娇黄,香椿碧绿,表面点缀着褪色的油斑,滋滋微响,散发出鸡蛋、香椿、油料混合的香味儿。

香椿炒蛋,最好卷在烙饼里吃,完事喝点稀粥,又香、又饱、又舒坦。

香椿拌面。操作简单,吃得较多。确切地说,是拿香椿做面码儿。据说,香椿也能打卤用,我们家没打过。

通常不用嫩尖儿;用稍老一点的树苗;有些稍长一些的,去掉前后,选取中间一截儿;通常梗儿多叶少。如果嫩叶儿多,一来拌面时乱跑,容易贴到碗上;二来卤汁儿比较咸,嫩叶被压住味道,就白瞎了。嫩梗儿的表皮,既能锁住自身的味道,也能减轻卤汁的侵蚀。

作码。把香椿洗净,用开水稍微浸烫,去除杂质、灰尘;然后捞出、晾凉、切碎。

打卤。主料,鸡蛋、菠菜、木耳;调料,油、盐、味精。

两三枚鸡蛋,打碎、搅拌,倒入油锅,炒成絮状,倒出备用。

木耳,五六朵,用清水发好,撕开、洗净。陆地菠菜,洗净,切成一寸的段儿。

炝锅。下菠菜、木耳略炒,加入一些高汤,加盐、味精,调好咸淡,勾入薄芡汁,兑入鸡蛋絮。

两个要求:一不能太咸,否则压住香椿的味道;二炒好的鸡蛋,最后兑入,如果早放会比较咸,而且鸡蛋的颜色会发灰,影响卖相。

擀面条。最好是自家制作。买的机械面,水份少,不容易吸收卤汁和菜码的味道。过程省略。

煮熟的面条,盛在碗中,先浇鸡蛋卤,搅拌均匀以后,在浮头放上香椿码儿;吃的时候,让它陆续随着面条,进入口腔,这样味道更浓郁。如果把香椿、卤汁、面条搅在一起,味道就打了折扣。

炸香椿鱼。因为缺油,制作费事,吃得较少。

选香椿。要求稍严,一要新鲜并紧致,不然掉叶、断梗;二要老嫩适当,太嫩容易炸糊,太老影响口感;三要外形相似,芽束最好并拢,不要向外扎吧,长短、粗细差不多,炸成后整齐好看。

淖香椿。香椿整棵地择一遍,不要掰成单枝;重点是掐去尾巴上的硬痂。半盆清水,加一点食盐,搅拌后放入香椿,浸泡一两分钟,杀菌、去虫卵,冲洗干净。

锅内加清水,稍放一点油、盐;水快开时,加入香椿稍微淖一下,时间不要过长。这道工序,是为了颜色变绿,梗和叶变得柔顺,便于后面的操作。

淖好的香椿过一遍凉水,捞出控去大部分水份。

调面糊。这是重点,直接关系着最终的口感和品相。

主料是,面粉、淀粉、鸡蛋,具体的配比,我说不清楚,不是故意卖关子。

找一个小盆儿,先加入面粉、淀粉,搅拌均匀;然后加入鸡蛋清儿,不要蛋黄儿。据说,加蛋黄儿后不酥脆,影响口感。慢慢地兑水,一边兑水,一边用手搅拌,重点是感觉面糊的稀稠程度。

感觉稀稠合适了,停止兑水,继续搅拌;注意,搅拌的方式,不是顺时针、逆时针,而是轻轻乱搅。怎么知道搅好了?看形状,像酸奶了,就OK了。

炸香椿。自家锅小、油少,通常炸几锅。

铁锅加油,烧至四五成热。一手端着面糊盆,一手用指尖儿掐着香椿蒂,放入面糊中滚动,让它四面沾匀;临下锅前,将香椿在盆沿儿上刮蹭几下,避免带的面糊过多,既容易互相沾连,又影响口感。

快速放入香椿,不要太多,以免粘连;稍微定型,翻一下身,炸另一面。两面炸过,捞出备用。

全部香椿炸完,油锅继续加热,烧至六成热,将初炸过的香椿,分批入锅,再炸一遍。这道工序尽量别省略;复炸一遍才酥脆。

食用。方法通常二种,一种面糊中加盐,炸好后直接吃;另一种,面糊不放盐,另外炒芝麻盐,放在小碟子中,蘸着吃。我们家是直接吃。

高手炸的香椿鱼,外形齐整,色泽娇黄或者淡褐,口感外酥里嫩,越嚼越香,是杀饭和佐酒的佳品。

腌渍香椿。父亲在世时,年年腌渍。原因,一是香椿产量高,春天吃不完;二是冬天蔬菜少,换换口味儿用。

看似简单,却需要耐心和经验。

挑选。株形完整,老嫩适中;有伤有碴的要挑出去,不然容易变质,并传染菜缸。

浸泡。洗净的香椿芽,放入淡盐水中,浸泡十分钟左右,目的是杀菌。

淖水。时间不能太长,变绿后捞出,过清水,晾晒。

搓盐。这工序比较关键,要掌握好加盐量,揉搓时用劲儿要控制好,既不能掉叶,也不能不进味儿。

收藏。揉搓好的香椿,放在干净的容器中,一层一层地码好,盖严。放在荫凉儿的地方,或者放冰箱里,能存放一年多,与次年的新香椿接上茬儿。

食用。方式较多;可以当咸菜,直接食用。可以切碎,炒鸡蛋用,也可以当面码儿。

早些年,矿区人多钱少,物流不便,冬天蔬菜少,偶尔取一些腌香椿就饭,既觉得下饭、开胃,又体验到春天的气息,那感觉挺美气。

以前觉得香椿是大众美食,上不了席面。后来得知,小看了香椿,远的不知道,明清两代它们都能进入宫廷。

有一年,刚去曹妃甸不久,和同事老丁去迁西玩,住在景忠山脚下的“农家乐”。老板娘推荐了几道“特色菜”,其中有“香椿炒鸡蛋”。

我俩摇头:“香椿,算了吧;经常吃。”

老板娘:“这儿的香椿与众不同。”

我俩逗笑:“金枝玉叶儿?”

老板娘:“这叫‘贡椿’,以前采摘的时候,有官家盯着,品相好的送北京,给王公大臣享用,老佛爷挺好这口。”

我俩逗笑:“你家哪儿来的?私藏贡品,欺君大罪。”

老板娘:“现在种得多了。再说,新社会人人平等,不用上贡了。”

我俩:“尝尝吧。听人劝,吃饱饭。”

老板娘:“保证好吃,不然甭给钱。”

我俩坐在农家院里,身边是菜地,桌边趴着猫狗,眼前就是景忠山,隐约能听到悠扬的钟声。这家三口人,分工合作;男人掌勺儿;老板娘招揽顾客;姑娘主要是采购,也不时帮忙。

很快,一桌农家菜上来了。我俩仔细品尝“贡椿”,味道确实不同,香味更浓郁一些。

香椿不仅风味独特,而且营养较高,除了含有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外,钾、钙、镁元素,维生素B族的含量在蔬菜中也是名列前茅。还富含磷、胡萝卜素、铁、维生素C等营养物质。

近年的研究还发现,香椿对于预防慢性病有帮助。其中含有抗肿瘤、降血脂和降血糖的成分,以及相当丰富的多酚类抗氧化成分。

……

睹物思人。看见香椿,想起爱妻艳婷。

艳婷温柔、勤快、聪慧。

有几年,我在曹妃甸上班,女儿在大学住宿;家里只有艳婷自己。

一天,我休假回京。

艳婷:“今天,给你做个新菜,你没吃过。”

我兴奋:“鹿肉?”(她们老家天津蓟县,有人养鹿,说哪天送我品尝。)

艳婷:“是菜。”

我问:“啥菜?”

艳婷:“呆会再揭谜底。”

吃饭时,她指着一盘菜:“你尝尝,这是啥?”

我仔细端详,上绿下白,像大号的青豆芽儿。仔细品尝:“香香的、脆脆的,有股香椿味儿。”

艳婷:“香椿苗儿,可以凉拌,清炒,做汤。喜欢吗?”

“喜欢。”我问:“哪儿来的?”

艳婷:“咱家种的。”

我不信:“咱家七楼。”

艳婷:“跟我来。”

阳台上两组支架,上面是几个塑料盆,盆里有水,栽种着一拃来长的菜苗儿。

艳婷:“你们不在家。我学种水培芽菜,有香椿、花生、苜蓿、豌豆,好几种呢。”

我问:“好种吗?”

艳婷:“芽菜娇气,得经心,换水、加营养液,观察生长情况,遇到不会的,打电话求教。”

我说:“麻烦,算了吧。有啥吃啥吧。”

艳婷:“你在外面,不得吃,不得住。我尽量给你改善改善。你喜欢哪样,我就多种。”

我问:“香椿咋种?”

艳婷:“用树籽浸泡,网上有卖的;学会以后,一年四季都能种。哪天我教你。”

老实说,我好吃懒做,没耐心摆弄花花草草,直到艳婷离世,也没学习种花、种菜。

我对香椿有种偏爱。在我心目中,她不是普通的树,而是春天的象征;是“乡愁”的载体;也是亲情的见证。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没有香椿的点缀和渲染,春天的颜色和味道,都要逊色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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