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丛
（一）
吟诗
与迷到酒醉上无异
一个习惯醒
迎接黎明
在花鸟虫鱼间为友
一个不是反应激烈
颓废
既与人情淡薄
依老
花下入梦
倒身不出
头顶有一颗星星的诗人
我的自嘲——
伪装 乔装又如何
水流向东
春去春回
作为人的计谋与天谈判哪来什么胜算
我还谎言一样写诗
只有将死去交给故乡
交代一清
能称称心
在早晨
黎明一如平常到来
早晨 我拟定给树丛
一是听小鸟唱一回美言
我饮水不为口渴
走路是云的移动
轻飘飘
到故乡的墓丘旁
念诗如等雨下
托词只有自我揭穿
我的清寂里充塞着困倦
我又陷进睡梦
阳光照亮树丛 暖
而我酣眠不起
哪怕是小鸟鸣叫
若还有招引梦里梦外
全是故乡
小河流水大地丰收
故园安祥宁静
你呀——几时躺进坟墓
天色转入黄昏
我是诗人
于是我是早晨
我还是风与云
以及冬天将要来的冰寒
晴蓝天空上的响云
我这样说自己
自信毋宁是含住羞怯
很向往
然而我正这般饮水
早晨 我迎来了树丛里的黎明
它是安静
我安然于活着
一天天老去
当人埋进墓地
大抵会有一棵小草长出来
啊——
这时歌唱朝霞
才是我的千言万语
阳光明朗的照亮树丛
我仰头看见天空
像匍匐一样的走路
喊救命般的喝水
加上岁月催人老
我已埋进坟墓
彷徨于世的执笔者
在纸上刻画我的皱纹
深深的爱和离愁
从梦里醒来 早晨
我的欢呼比作小鸟鸣
很自豪我能向天交代
加入我躺下
能洒露
簇拥花朵
生为寂然
而死去安静——
早晨 听到小鸟鸣
我像是回到了乡下老家
一边小河里流水在呜咽
日出平原上
我出发怅望一阵
高天上流云
晴阴变幻
我人在异乡已是几度
不言愁煞秋风秋雨
无非寂寥
一个无日头的早晨
天欲雨
小鸟在树丛里争啄
飞上半天空叫
鸟声何关你——
亲爱的你
墓畔只有荒草
与风的寂寥
你要的安静
于是你躺下
“称什么诗人、
死后没谁识辨你”
我的心情起伏难平
只有飞来诗的小鸟 鸣叫
终于我发现一样走进树丛
之后是守住寂寞
寻水饮水
看上去我似在弄虚作假
揭穿如驱散密云
天要下雨
何来你三呼
我答，既然走不到起始
结尾都是空梦
我盼着天亮
赶上秋雨在下
饮水“人还活着呢”
关于死亡只论朝夕
“夕阳里、
故乡的晚霞燃烧起来”
那就是自比树丛的诗人
说树上划着风痕
在做梦
作为诗的记录
里面有我的春风秋雨
和小径尽头的淹没难寻
树丛林间小鸟在鸣叫
我饮水
为此而歌
又自问“我”从何而来
当一轮红日要飞上天空
阳光更非照亮我
而是沐浴诗人
我怎样在清晨的鸟鸣里
如苟且般寻觅
活着就是饮水
谈什么天上诗篇
几时飘落下来
我的狂奔而去
只会造成天神难返回云上的忧邑
于是我爱故乡的土地
我钻入树丛比为丧礼埋进土丘
对于我树丛下的低回
春花落叶 花太香
浅饮变作了清唱
变作了吹捧
小鸟飞来献艺表演
我才收住脚步
未效芭蕾
在早晨
我是一个忧郁的饮水人
我的写诗已成旧调
一把吹不响的小号在充数
星星闪亮 星星落雨
我都抱紧树丛
带着呼吸的木叶覆没我的盲目
和快干裂的唇
我和故乡濡沫以活
何论江湖
相忘
树丛是黎明的风景
黎明顶戴叶冠
有时睡眠很足
偶尔还挥彩绸在长号里跳舞
赶上口渴
十人的饮水像是能补天裂
而发生在大地上的事
一是死亡埋进墓丘
一是我孤单地走在路上
云自远方来
小雨下不停
夜眠安适有点临风的清爽
于是醒的早
人还是难以掩饰成空
比如默默生存下去
推掉自我浮夸
造作
只当徘徊墓畔的昏鸦
它的坠地
是岁月桑老的坠泪
人又非红日一轮
见黎明向往天空
求做风轻云淡
恰逢秋高气爽
这样只见走路高蹈成虚
我连小号都吹不灵
告以树丛掩体 郁葱一盖
人以饮水找借口
三番作诗不过是呼吸自吁
哦 故乡
杨柳河岸又浮现眼前
在异乡我尚待立足
而并不如飞鸟般的自由
只是饮水自唱
回故乡
拥抱秋原
长风送爽
花园里的树和星星
我来了又离去
却将梦遗忘在此
如埋下春天发芽的草籽
秋夜的月牙
于是在叶丛收到露水
小河弯弯
我看到淡淡的过往
黎明微微照亮今朝
我在树丛里 看见一只小虫
毛毛虫
秋日天冷已快僵死
艳阳照到脸上
“你好啊——”
诗人嗫嚅不言
走路拖着双腿
还这样自作着
我似乎略有大名
说树丛下一个饮水者
写的歌
小鸟对唱
迎来清晨 黎明
光
明媚的照耀的地方
诗人这是你的舞台
阳光照的窗户透亮
我是一棵植物才适合暴露
欣赏
放大梦呓成北风
檐前滴水流飞瀑
于是我悄然退身
谎称 时光匆匆
而木已作舟
一叶出没无人见
我还未见今世豪迈
而人已衰老
像是掏空般
无言
抗拒着从属
比如归于大言不惭
我的任何发言又非唯一
轻言诗人才是我的拿手好戏
自说自嘲
我的讥讽——
伪装 乔装又如何
水流向东
春去春回
作为人的计谋
与天谈判哪来什么胜算
我还谎言一样写诗
只有将死去交给故乡
交代一清
能称称心
在早晨
黎明一如平常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