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的水果摊上已陆陆续续有杏子出售了,新上市的杏子黄橙橙的诱人,加上小商贩精心的打理,愈发秀色可餐。不由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吃杏的季节到了。四月份还在观赏满树杏花的情景仿佛昨日,真是天有天道啊,季节的变换往往在不经意间。此时,我一般不去张罗着采购,因为这些杏子还都是外地运来的“来路货”,还不是本地的杏子,本地的杏子还青着呢。
一般孩子们放暑假的时候,正是吃杏的好时节,那时,杏子由绿变黄完全成熟了,少了酸涩,变得酸甜可口。对于杏子我有着特殊的好感。在我六岁那年,全家随父亲工作调动来到了一个小山村,这就是父母口中的“边山”。那时村里杏树多,有好几个杏园子,都还是生产队集体的,村里专门安排人看园子。山里的娃可淘气了,就像“猴山羊”一样,见什么害什么。杏子长到手指头肚大小,就开始用长树枝够着从树枝上往下敲了,把掉在地上的小青杏捡起来,装在裤兜里。每个小伙伴的裤兜都装的满满的、鼓鼓的。这时候的小杏,我们叫它酸毛杏。酸毛杏是名副其实的酸,吃一口,能把你的牙帮子都酸倒。半大小女子,不怕酸,一边咧着嘴,一边吃。几个小屁孩不知从哪儿听说毛杏的杏仁可以孵小鸡。把杏吃了,里边的核还不太坚硬,用牙轻轻一磕就开了,里边是一个心状的杏仁,白白的,放在手心凉凉的。放进耳朵里,还是凉凉的感觉,半天也不见孵化出小鸡来。就是这个美丽的充满幻想的说法,让我们幼小的心理充满了期待。最后,抠出来多半都烂掉了。再大了,就不往耳朵里放了。怀孕的大肚子女人们,也馋的不行,捧着大把的毛杏在吃,乡下素有“酸儿辣女”的说法,女人们吃着酸杏,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等杏再大些,杏园子就有人专门看管了。7月初,眼瞅着园子里的杏黄了,小孩子们乘看园人不备,溜进园里,会爬树的爬上树在树上用脚朝着枝杈上踹,不会爬树的在下面往树干上踹。不一会儿,杏子就扑棱棱的掉下来。捡上一堆,吃饱了事。那时的孩子们贪念少,不贪多,解了馋,提上筐就去打猪草了。长大后,我曾经一度非常怀念那杏园、那毛杏,那橙黄的杏子,还有儿时的伙伴们。
有一年暑假,我和母亲去同样是“边山”的姨姥姥家做客。姨姥姥早就托人捎来口信,让我们去吃杏。正值暑假,正是吃杏的季节。记忆中姨姥姥家的杏院子最大,杏的品种最多,品质最好。姨姥姥家是个大院,而且分里外院,是院套院的那种,院子里有好多杏树。早上起来,院子里杏树下就有许多掉在地上的杏子,跑过去捡起来,杏子黄橙橙的,新鲜、水灵。掰开一半,往嘴里一放,轻轻咬一口,酸酸甜甜,又好吃又解渴。抬头看看树上挨挨挤挤、疙疙瘩瘩的满枝杏子,真是满心欢喜。在姨姥姥家还有个任务就是帮着掰杏干。因为杏子熟透了,吃不了容易坏,就要晒些杏干。把杏掰成两半,放在面板上,再把面板放在凳子上或者直接把杏掰开放在木板上,在太阳地里暴晒。晒好的杏干酸甜可口,还有点嚼头,比其他果脯好吃多了。杏干好吃,晒杏干却很辛苦的。早上端出去,晚上收回去,还要看天气变化,有雨来临以前,要赶紧收回家,不然淋雨容易坏了,颜色还发黑,卖相不好,卖不了好价。市面上出售的发黑的杏干多半都是遭雨了。杏干儿果肉厚实的、看上去油津津的好吃;薄薄的、干扁扁的不好吃。现在的杏干大都是烘干加工而成的,色泽红黄,价格还贵,口感却不如自家晾晒的好。坐在树荫下,看着满树的杏子挨挨挤挤,听着吧嗒声,好惬意。什么时候想吃,就随手摘着吃,好比孙悟空待在蟠桃园一样自在。在物质条件极度匮乏的年代,好多孩子不知苹果为何物的年代,这些杏子是我们最好的水果。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老家自古以来就是盛产杏子的地方。尤其是被称作京西第一杏的供佛杏,以其个大、味美的而名扬四海。如今,家乡发展了与杏子相关的经济,大面积种植杏树,家乡的杏园多了,杏子的品种也增加了不少,杏子、杏扁、杏干,成了家乡的主导产业。春赏杏花,夏品黄杏,家乡已经让不少游客、食客慕名而来。
暑假快到了,又到了吃杏的季节。我想:在盛夏七月,在老家,一树一树的杏子定会挨挨挤挤、酸甜饱满,等着各方的游人食客前去采摘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