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纯净
5月15日到达澳大利亚的悉尼,当地时间是早上八时许。从机场往外走,一丝丝清凉渐入肺腑,有我们早春的湿润,或仲秋的体贴,这里的季节则是准备入冬。一步迈到街上,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澄澈的天空上飘着洁白的云彩。
平时,喜欢抬头望天,寥廓无涯也好,闲云几朵也罢,总能聊慰内心。若用手机拍下,天空万象,既给你以框取景的美感,也便于不时浏览和回味。当雾霾逐渐成为我们天空的主宰,心情也时常像吸烟者的肺一样,黑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手机里大部空间被澳洲湛蓝的天空和姿态万千的云所占据。不管白天还是夜晚,不管闹市还是乡间,只要抬头,就可见天净如洗,云美如澜。俯仰间,长久的颈部不适不知啥时候也溜掉了。
澳大利亚曾属英殖民地,1901年成为独立的联邦国家。国土辽阔,物产丰富,经济的快速发展使其成为南半球之最。令人感喟的是,在这里,经济的发展不以穷及自然环境为代价,相反,你随时随地可感受澳洲人对待大自然是如何充满敬畏、呵护并与之和谐共处的。海鸥、鸽子、老鸹和许多叫不上名的鸟儿在人群中嬉戏,袋鼠和考拉在公路上出没,物种的进化,远未教给这里的动物如何规避人类。从悉尼到蓝山、到首都堪培拉, 100或300公里的车程,沿途没有高楼大厦,甚至少有人居,满目都是老而又老的树木、大片青葱的牧场和悠闲的牛羊。
澳大利亚四面环海,横跨两个气候带,地处南部的最大城市悉尼属于副热带湿润气候,全年有降雨,独特的气候条件只是这里纤尘不染的因素之一。不管是曼丽海滩还是皇家公园,累了,或躺或卧你不必顾虑;街巷或路边,席地而坐不必担心灰尘;绿草坪随处可见,任你踩踏。虽然未见一块写着 “小草也有生命,你爱它,它也爱你”闲扯的牌牌,但最初感觉到它于脚下的柔韧,还是不免心虚。
澳洲之行感触最深的便是那里的纯净,不单单是自然环境。
飞机还未停稳,忍不住对这个陌生国度的好奇,趴在舷窗往外望。地面上,一位黑人开着拖车过来,朝我们打出胜利的手势,一脸灿烂的笑容,叫人过目不忘。
临时住所在一个叫Marrickville的小镇,距悉尼市中心四五站距离。镇上民居是那种透着童话气息的小房子,临街栅栏及人腰高,栅栏门上随便一个搭扣,任何人都可以推门而入。每家的庭院都绿意葱茏,有着形态各异的花草树木。窗前门廊,内放一只圆桌,两把椅子,完全是开放性的,坐下聊天,路人便能闻其声。打开那道老式木门上的撞锁就到了内室。
刚刚落脚就有客人上门,原来是邻居,看是否需要帮助。虽然言语不通,但他的笑容和眼神纯粹得让你心里踏实。之后又有过几次相遇,邻居总是老远就笑着“哈喽”,已然熟识的样子。
一位老人,坐在一把老旧竹椅里,捧读一本书。早上和煦的阳光透过高高的桉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身上,那画面宁静而美好。我到前院儿晾被惊扰了老人,他把书合上,抱在胸前,起身打招呼。遗憾的是尽管我能理解他的热情却听不懂他所言,幸好孩子及时赶来。老人来自加拿大,每年和老伴儿来这里小住。他指给我看眼前那个简单的小屋,我原以为车库的地方就是他们临时的家。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土著人,脑子里有原本积累的信息碎片——原始、稚拙、未经开化的他们生活在蛮荒部落。当被邀与他们同台而舞时,我讶异于土著姑娘颀长而紧实的身材,也目睹了她的强健和灵动。舞蹈动作都是对生活内容、天地自然的简单模仿,和着最原始乐器的节奏,随她认真而舞……曲终,她送我一个开心的拥抱,我则把她干净的笑靥悄然收藏于心。
总能迎面碰上清澈的眼神,一如这里明净的天空。如果有一种人际关系叫简单直白——你有,我也有,那么,这世界不知会省去多少能耗。
在去史蒂芬港的路上,有人问导游,澳洲有没有雾霾?导游是个早些年就过来的北京人,PM2.5说得很溜儿,他说,这里超过10就属于重度污染。车上一时无人搭话。
——之秩序
有人说,“自由和无拘无束”是对澳大利亚人生活的最好概括。没有异议,但我更惊叹于澳洲良好的社会秩序。“自由”与“秩序”并不矛盾,或者说,自由就是建立在规则之上的。某位哲人说过:“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教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社会也和人一样,既要吐故纳新,也有生老病死。身体健康是一个人所需,而健康的秩序则是一个社会稳定的根本,是一个国家可持续发展的基本保障。
在那个静悄悄的澳洲小镇,尽管头上不时有飞机在轰鸣声中起降;尽管屋后就是火车道,类似我们地铁的火车在那里快速穿梭;尽管人们步履匆忙或神色凝重,但是没有喧嚣和嘈杂,更没有混乱不堪。
马路,过还是不过?这是个问题。见惯了这些不能称其为问题的问题是如何成为我们的难题。说实话,在悉尼过马路,非常不适应。路上车流极快,起步40迈,哪怕是在十字路口,不闻喇叭声,只有车辆鱼贯着呼啸而过,看得人心惊肉跳,但只要谨记一点:遵守交通规则!便保你平安无事。每个路口的电线杆子上都有个小装置,我称它“叫停器”,没人过马路时,它发着懒散的“吱——吱——”声,像瞌睡猫。当你按下上面的金属键,一旦接到指令,它就会像只惊醒的啄木鸟,“哒哒哒”快速敲击起来,对面绿灯亮起,路上再快的车子这时也只能俯首听命。至于那些画有斑马线的路口,你则随时可以昂首挺进。初来乍到,即便站到斑马线上,还是习惯于左顾右盼,心有余悸。后来发现,只要你走向这样的路口,汽车就会减速停下,对你的迟疑不决,司机会微笑着招手示意你大胆地过。车窗内里的人,肤色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却有着相同的笑容。
街区图书馆整洁明亮,只有两位管理员负责借阅登记。电子室、阅读室、儿童室……分门别类,各取所需又互不相扰;排队是人们的习惯,哪怕前边只有一个人;私家车都放在临街马路边,车窗关与不关无所谓;从网上订购的东西被物流放在门廊下,小到一个衣架,大到一箱红酒随便就那么放上几天。街边散步,你会看到几乎每家门前都有新近购置而未收进的各色物品;这里的放牧是全天候的,牛马羊成百上千,往牧场一搁,数十天不必管它……
——之语言
语言是人际间沟通的重要媒介。历史决定着我们的深度,文化标注了我们的宽度,语言和文字或许就能改写这一切。
澳洲土著人在这块土地上生存了近5万年,1788年以前,土著人是澳洲的原住民,约有30万人口, 500多个部落,500多种语言,可谓“树大根深”,遗憾的是因为语言的制约和缺少文字,文化传统中断乃至逐渐消失,到如今大多被都市同化。他们也挣扎,也想坚守,甚至其他同住民也和他们一起为生存权力而努力抗争,但不可避免还是要面临被边缘化的窘境,甚至面临着流离失所、贫困和疾病的困境。据1986年的官方统计,原住民民族占澳大利亚总人口已不足2%。在悉尼歌剧院旁,在情人港桥下,曾见吹奏着传统乐器的土著人,形单影只,迪吉里杜管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皮肤黝黑、扁鼻、曲发,爱画画、爱唱歌,曾经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那个民族,在我眼里是神秘的,也是悲凉的。
澳洲是个移民国家,奉行的是多元文化。图书馆里不光有英文书,还有德文、中文、日文等多国文字的图书。中文里不光有我们的当红作家的作品,也有被禁的或存有争议内容的书,它们都静悄悄地站在一起。图书馆的 “纯为民服务”性质很令人好奇,它不收任何费用,办证不要钱,借阅不收押金,而且不限制你借书的量,只要你扛得动,把书统统借走恐怕也没人拦你,爱看书的人到澳洲会有捡了大便宜的窃喜。说到底,读书是件利民更利国的事儿,若用我们的尺子去评判,大概这也算澳洲政府的精明之处吧?
一次简单游历,浮光掠影,不足为凭。
这天深夜,当飞机着陆首都国际机场,望见海关工作人员的同胞面孔,尽管很平面,心里还是有一下子舒展开的感觉。原来,在言语不通的世界里,再美好的东西也是有隔膜的,如同玻璃罩下的艺术品,许看不许摸的距离要多远有多远。蓝天白云固然美,人际间的坦诚、友善固然可贵,但生活习惯,包括某些认知是难以更改的。简单说,太阳同是从东方升起,没错!不可思议的是,在澳大利亚,正午的太阳挂在北面,树影在南,要努力适应这个与常识相悖的事实,害了强迫症一般。走在马路上,时刻提醒自己要按人家的规矩“靠左、靠左”,可走着走着就会和路人发生“冲突”,要一时定下,不仅调整双脚的方向,还要调整心理的错位。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世界之广,总有我们不及的地方;人心很小,总有为我们留存的空间。放下那些不愉快的事,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人,轻装简从过生活,内心的风轻云淡才是一种真境界。
套用一个时髦的说法:我有一个梦想……一定要说出口吗?好吧,蓝天白云下,让我死心踏地爱你,不要装作不在乎——我的祖国!
作者简介:高勤,祖籍天津武清,现河北省香河县国税局工作。省作协会员。曾在《当代人》、《北方文学》、《少年小说》、《青春》、《少年文艺》、《儿童文学》、《散文百家》、《光明日报》等处发表作品。出版文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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