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阵“布--谷、布--谷”的叫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打开手机,模糊地看了一下时间四点半。窗外是瓦蓝瓦蓝的天,几枝绿油油的杨树叶子在向我招手。一股干热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温乎乎的,听着这布谷鸟的歌声是那样熟悉,动听。
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是麦收的奏歌,是农人下地的冲锋声,是催促人们起床的号角。不知道是往年的叫声淡忘了,还是忽视了,今年的叫声听得特别清楚,连续短暂的两次叫声后,有短暂的间歇。这叫声是小满左右才能听到的,而且还是每天的黎明时分听到的。看来布谷鸟还是一种勤快的鸟,不然怎么会起的那样早。母亲曾经告诉我:听到布谷叫,农事要来到。
在农村,是“呼--哒、呼---哒”的风箱声引来了饭菜的清香,那是柴火特有的味道。是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引来了麦熟的麦香,那是田野特有的味道。在北方,布谷鸟的叫声除了催醒人以外,就是要准备镰刀收割小麦了。
布谷鸟的叫声,催醒了懒散的人。倘若不及时起床是要遭到大人们的谩骂的,绝不允许日出三竿晒到屁股才起床。因为春天青黄不接时借来的白面是要还的,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白面疙瘩来喂养,老人需要精细的白面去调养。在地里长了近一年的小麦已经泛黄,发出阵阵的麦香,一阵阵麦浪随风吹起荡漾起伏,就像大海的波浪一样。麦穗上的麦粒已经饱满,呼之欲出的样子,带有倒钩的麦芒不再挺拔,逐渐炸开,与邻家短兵相接,你捅着我,我顶着你,似乎要来一场经年不遇的战争。虽说“远亲不如近邻”,可麦芒哪里顾得上这些,捅捅打打,唧唧我我,又像一对对双胞胎,你碰我一下,我撞你一下,谁又离不开谁。那麦穗又像千里道别的亲人,走一程,送一程,缠缠绵绵。“君问归期未有期?”诉说着离别时的忧愁和相思。
布谷鸟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清晨,寻声而去,又很难发现布谷鸟的身影,仿佛在林间,又在枝头,那声音遥远又切近,让人捉摸不透,冷不丁“扑棱”一声从头顶飞过。大人们说“那是布谷鸟”,闻声望去,一只彩色的布谷鸟飞过,声音不大,短促。布谷鸟一边飞一边发出“布--谷、布--谷”的叫声,由近及远,直至消失在天际边。
大人们常说“布谷叫,农事忙。”闲置了近一年的麦场杂草丛生,农人们急忙除草、翻土、撒水、碾压。一块块坚硬平整的打麦场像一面面平静的湖面镶嵌在村子的周围。麦场首先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打跟头的、碰拐的、捉迷藏的,玩的不亦乐乎。为了“备战”即将到来的麦熟,先把地里的杂活干完。男人们挑着水桶忙着栽红薯,光着膀子担起水桶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扁担“吱扭吱扭”地伴奏着。男人们忙着舀水,插秧,培土,一派热火朝天。红薯一棵棵直立在隆起的土垄上,像一个个站岗的士兵,仰视着世间的一切。一些妇女扛着高剪给枣树剪枝,还有的带着镰刀忙着给枣树开甲(一种在枣树干横向划开树皮,截留养料的做法)。“麦熟”之战一旦打响,男女老少将投入紧张的战斗,一切杂事会搁在脑后,就连读书的儿郎放下书本也要投入其中。
布谷鸟的叫声很特别,“布--谷、布--谷”四横一度的节奏,让人听得特别清楚,有时一声接着一声,有时一声远离一声,有时东一声,有时西一声,大多的情况下是独唱,很难听到布谷鸟的大合唱。布谷鸟一般生活在树枝上极其隐蔽的地方,很难发现它的行踪。据大人们讲,布谷鸟有常常在树枝间、麦地间徘徊、觅食,它们穿着华丽的外衣,长着长长的尾巴和尖尖的嘴,头上有一排羽毛向后凸起,像一顶倒扣的帽子。
清晨,布谷鸟的叫声清脆悦耳。许多人是听到布谷鸟的叫声起床的。我以为布谷鸟是一种勤快的鸟,叔叔却说,布谷鸟很懒,懒得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养。后来我得知,布谷鸟学名叫杜鹃,自己不筑巢,不孵卵,专门把卵产在喜鹊的巢里,让勤劳的喜鹊妈妈把自己的孩子养大。更为可气的是大杜鹃小时候居然把喜鹊的卵推到巢外,让善良的喜鹊只会照顾自己了。听到这一不公平的待遇,我心中愤愤不平,细一想,这一个打,一个愿意挨打的生活法则一如当年三国时期的苦肉计。适者生存,不同的生存法则亘古不变,或许是物竞天择的缘故吧。我曾经的想法是多余的。
布谷鸟曾经是战争中的狙击手,被视为报春鸟,吉祥鸟,幸福鸟。其叫声代表春天,希望,幸福。也有人将布谷鸟的叫声翻译成“咕咕、咕咕”有懒样之意,但不管怎样,布谷鸟是麦熟前的征兆是无疑的。
布谷声声,又一度想起了老家,布谷声声,老家注定该收小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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