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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口才惹的祸
作者:月亮

我这个人有个天大的毛病——说话写文章特爱用词。所以文章好,口才更好。可以说是口若悬河巧舌如簧妙语连珠文采飞扬。

小时候读书并不多,也许正是因为读书不多的缘故,我特珍惜每一次读书的机会,除了了解了文章的故事情节,懂得了故事给人的启迪之外,我还要把其中的好词好句抄下来,以便等把书还给别人之后自已再慢慢享用。如此一来,我就不知不觉中记住了很多;又因为自已天性活泼,好说好动的,那些存在肚子里的现成的词语便不失时机地脱口而出。故而早在初中时期,我已是著名的“用词大王“了。

我的词汇量有多大?不得而知。我有一个本事,在还不知道这个成语之前,我就会用这个成语了。举个例子,在初中的一篇作文中,我想批评某些同学不好好履行学生的职责,就说他们是“不正其业”。等老师给我指正是“不务正业”后,我才算知道了这个成语。

除了现代语好之外,我还与学俱进,很快地熟练了文言文的用法,将个“之乎者也”说得是活灵活现。这要得益于我爷爷对我的启蒙。我爷爷的爷爷是个文举人,四书五经的不知读破多少卷。到我爷爷这一辈,虽然赶上了新中国,破了四旧,但他老人家还念念不忘他爷爷的教诲,每当我遇星期天回家来,他都特特的背了胳膊驼着腰身跨过我家房后的那条小河,来到我家,坐到那把罗圈椅上一边喘着气,一边捋着白山羊胡子不厌其烦地跟我讲他小时候在私塾里学的到死都不会忘的古书。那时我刚刚开始接触文言文,他老人家终于遇到知音了一样,跟我摆活肚子里的那点学问。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之乎者也矣焉哉,七字难安排,安排好了就是状元。”我可能受了爷爷的激励,没费什么事就接受了文言文,并在说理论事时大用特用“之乎者也”以助语气。于是又得一雅号,叫“大道理先生”。

一直到大学时期,我这个爱用词的毛病还不算是毛病。它基本上没碍着别人什么事。只出了一个小小的故事,刚到大学的第一天,我一个人呆宿舍床上写日记,一个舍友进来了。我不知跟她说了一通什么,愣让她呆在门口多半天缓不过神来。后来她说,天哪,我当时还以为一个仙女在吟诗呢,那声音那神情别提多美妙了。

后来我就自视才高,多少傲气了点。当时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拼命追我,他各个方面都还不错,英俊倜傥也温和多情,但就是“略疏”文采,连个情书都写不好。于是我就“快刀斩乱麻”,跟他掰了。

可是老天不成我美意呀,想找个如意郎君可人家不要咱哪。最后凉了心,到单位后胡乱嫁了一个人了事。

我这老公不是“略疏”文采了,而是毫无文采了。

一个朋友得知后不无酸意地说,没想到你老公倒讨了个便宜。

但我这老公可不这么认为。相反,我的爱用词的习惯在他眼里却成了不得了的毛病。因为我的口才他差一点休了我呢。

那是我刚调到他所在的公司不久的事。为了给人一个好印象,我特别听他的话,谨小慎微,惜语如金。(放心,我早就学会沉默了。)可是我不能老当哑巴吧,当别人向我表示友好时我不能总矜持地微笑吧。没几天后,我开始也还人以友好的寒喧和问候。但这时我的“毛病”便不知不觉地犯了。我在自然的情况下是出口必成章,妙语必连珠的。而我却是浑然不觉呀。

一天晚上,夜很深了,我被老公叫醒了。他的脸阴沉又严肃,好象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一样。

他说你起来,咱们说个事,我考虑了好长时间了,再不能不说了。(那语气别提多肃杀多沧凉).

我听出他是要责难我的意思,气马上就上来了。我这么克制这么苟且了,还要我怎样呢?我便冷冷地说,什么事,你说吧。

他说,你能不能在说话的时候别老用词,显得就你能?就你有文化?就你上过学?

原来是说这个。我气得没了话。我感到他又可怜又可笑。同时又非常的悲哀,觉得我活到这份上真是报应,这样的老公不要也罢。出离悲愤之后,我出奇地镇定下来。我用毫无色彩的语调漠然地说,怎么,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了?他们从没见过有人有这么大的才气吧?!所以就是我冒犯了他们了?

他说那倒不是,没人说你不好。只是你能不能少用点词,免得大家看希罕。还有,你的发音很不准,又有方言又有普通话。

对不起,我说,让你失望了。这个要求我做不到!首先,我的语言和词语是分不开的,这一点从小就养成了,除非我不说话。第二,我的普通话也是压根就不标准的,而方言也不再纯粹,所以,没法改变!!!还有什么话没有?没有我就睡了。

非常奇怪的是,说完那些不卑不亢的话以后,我就坦然入睡了,好象根本没有发生不愉快。

以后他也就不再拿这事说我了,(所以也就没休我)。有时他会很委婉地叫我去听新闻联播,好让我的发音无意中取得改进。但那简直就是呓人说梦,异想天开。

再后来的一件事,彻底地改变了他对我的看法。

那是一份我主动写给老总的有点主动请缨意味的书面材料。我背着老公写的,委婉地阐述我不是他们眼里的某一个人的附属物,我是独立的,是一个有独立人格能独立办事的人,并极力称颂一个英明大略的领导如何能引导鼓励他的员工的上进之心。那份旁引博证,比古论今,谦和得体,至诚至真,柔韧有刚,洋洋5000言的上书呈给老总两天后被传到了我老公的手里。从此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样异样的光采。

上书事件之后没几天,老总突发奇想,倡导中层以上干部学习《给加西亚的信》,并让写读后感。

关于学习这本书的战略意义我就不再详说。这是倡导员工们要象给加西亚送信的那个大兵一样,敬业,忠诚,自主行事。

我不知道老总突然发起这个倡仪有没有受到我的主动请缨的大但举动的影响,总之这简直就是个巧合。

当晚老公就把那本学习用的小册子拿回家来了,简单直接地要我替他写一份读后感。我用讥诮的眼光看他时,他就很老实地说,你文采好,我写不好。

自那以后,我摇身一变,成了他的骄傲。尤其在对孩子的语文指导上,他是感叹万分,笑不拢嘴呀。

这家里的政治刚安定了,有一个自称为高公公别人也叫他“高工”的同事却愤愤不平,摩拳擦掌,要与我在口才上一比高下。我们选一话题展开辩论,没几个回合后,他便罢手言和,说道,没办法,俺说的词儿书上都有,人家说的词儿书上都没有。

过五关斩六将之后,我终于能泰然处世,轻松地享用我的满腹经论了。可是,就在刚不久,我在博客上信马由缰,随意抒怀时,不经意又惹来了一同志哥的发难,说看了我的博文要酸掉他的牙呢。

上邪!山无棱,江水为竭。天地合能可无词说?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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