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约法三章
见丈夫冲着自己让快去快去,二宽的妻子愣了愣,“干啥?”
“快去把贵子的布袋拿来。”
“布袋?什么布袋?”二宽妻略一愣怔,想了起来,“哎哟,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又转向秀子,“秀子,叔叔给你带了那么多柿子,你咋不记着把布袋还给叔叔啊?”
“这又不是小孩子的事情。”秀子冲她娘白了白眼。
“拿不拿吧,家里有的是(布袋)。”李贵摆了摆手。
二宽和妻子自管进了院里。
不多会儿,二宽和妻子一块把布袋抬了出来,里面装了一袋东西。
李贵看了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装了点麦子,你们山里这个少,今年咱这打得也不多,但总是比山里要强一些。”二宽说。
“不要不要,山里什么都不缺的。”李贵急忙跳下车去拦,两口子已经把东西放在了车上。
事已至此,李贵也不再坚持,只是客套了一句,“每次来都要带些东西,这怎么成啊?”
又跳上车,“这次我们可真回啦!”
“常来啊。”二宽说。
“再来时把俺妯娌带来,还有他娘。”二宽妻说,呶呶嘴望了春儿一眼。
“行。”李贵说着,车就起动了。
眼睛又盯着春儿,只见春儿的眼泪扑嗽嗽滚了下来。
等李贵他们走远了,春儿才和他们一家人重又回到家里。
一家人进了北屋,他没敢进去,一个人站在院里,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好。
二宽又撩起门帘让他进来,他才很忐忑地进了屋。
“春生,以后你就住在家里吧。”
二宽等春儿进屋站定了,就冲着春儿一本正经地说,“不过,要有些规矩。咱们把丑话说到前面。”
说完这几句话,顿了顿,偷眼看了看春儿。
春儿惊愕地看着已经是他的主人的人,惊愕他为什么竟一反刚才与李贵说话时的慈祥和蔼,变得这么严肃、可怕,而且变得如此之快,眨眼之间。
惊愕之后,便是胆怯。
本能地想起了此前无时不在保护自己的母亲,而此刻母亲却在遥远的山里,不可能来保护他。
一种深深的恐惧和绝望迅速占据了难以承重的幼小心灵。
两串泪珠那么不听使唤地再次奔涌而出。
二宽见春儿流了泪,把话又缓和了一些,口气也变得温和:
“不过,你也不要害怕,看在你贵叔的份上,我们也不会给你提框外的要求,只是希望你在我们家,第一要安分守己,做个老老实实、忠厚可靠的孩子;”
“第二要听我们的话,不能让你往东你偏往西,让你背箩筐你偏拿簸箕;”
“第三要把自己的活干好,当然,对你来说就是把羊圈里的羊管好。说起来这活也简单,但你是个小孩子,也不能轻瞧了。”
说完了约法三章,二宽看着春儿的表情,不说话了。
春儿心里一阵发怵,羊,是怎么放的啊?
二宽见春儿一脸的愁容不说话,严肃地问:“怎么样春生?这活你能干吗?”
二宽妻心软,见春儿这般神态,不禁埋怨男人:“你看你,这话不能好好说吗?别吓着人家孩子。”
春儿听了二宽的问话,心里更是一阵紧张。
但在这举目无亲的异井他乡,一个十岁的娃娃,除了硬着头皮答应之外,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终于抬起了那满是泪水的眼睛,尽管这眼睛因发怵而变得惊悸,变得胆怯,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主子对一个仆人的奴役。
当他明白了他点头的意义时,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二宽似乎也看出了春儿的胆怯,也接受了妻子的埋怨,就温和地安慰道:
“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当外人看的,活计我也安排好了,再多给那个放羊的人一点工钱,先不让他走,带你几天,等你一个人可以了,再放他走,好不好?”
“嗯嗯。”春儿赶紧连连点了点头。
“再就是睡觉。晚上这俩地方,你挑一处。”
“一个是你昨天睡觉的地方,那是艮福的屋,他不经常在,你叔愿意让你在那里睡,也可以。不过咱可说清,肯定没人和你做伴。另一处就是喂牲口的那个屋,喂牲口的老李头可以做伴。你愿意在哪儿?”
春儿想了想,东屋是少东家住的地方,他万万不敢在人家的炕上踏来踩去,去不得的,而且晚上黑咕隆洞的,自己也害怕。和喂牲口的在一起是再好不过了。于是他就对二宽说:“俺就在南屋住吧。”
“那好,一会儿让秀子的娘给你搬过一条被子,你就跟着老李头吧。”
二宽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你叔临走嘱咐我们好生待你,我们也不能拿你当外人看。”
“吃饭呢,咱家也没有别人,你就跟着我们吃就是了,咱家也没有什么多好的饭食,只要把你该干的活干好,吃饱是没问题的。”
“按岁数说我比你叔大几岁,以后你就叫我大伯,叫秀子的娘大大,艮福为哥哥,行不?”
“ 嗯。”
一直瞪着眼听着的秀子见没念叨自己,急了,不等他们把话说完,就插嘴了:“那他该叫我什么啊?”
春儿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秀子又看着她娘问:“娘,他叫我什么啊?”
“你比他大几岁啊?”二宽妻笑着问秀子。
“我小,我比他小。”秀子认真地纠正她娘的话。
“那他就是你哥哥呗。”
“噢,是大哥哥呢?还是小哥哥呢”
“小哥哥、小哥哥,艮福是大哥哥。”秀子的娘笑着拍打着秀子说。
“那,他啥时候就成了大哥哥啦?”
“去去去,闺女家一边玩去,没完没了的。”二宽嫌宝贝女儿麻缠,截了她的话向外轰她。
秀子立即撅了嘴不吭气了。
“好啦,还有别的事吗,福他娘?”二宽想不起什么需要再交待的,就转向妻子。
“没别的了,就这吧。春生以后就是咱家的人了,有什么事结记着说,别自己受委屈,啊!”
“嗯。”
“那好吧,今天就算开了工。你看呢?春生,是再玩一天,还是去找咱的羊群?大概放羊的早就把羊放到野地去了。”二宽问。
“俺去找羊吧,就是不知道在哪里?”春儿站起来,犹豫着向外走。
羊在哪呢?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别把自己再找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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