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人心能试吗
二宽想了想,就改口说道:“算了吧,眼看天就晌午了,带着秀子在家玩吧。明天一早和放羊的一块去。”
“嗯。”春儿又重新坐回到他刚才坐的那个长条凳上。
秀子一听爹让小哥哥带她玩,高兴的得了宝似的,迫不及待地挣脱了娘的手,一蹦就到了春儿身边,拉住春儿的手就向外走,一边嘴里叫道:“小哥哥跟我走啊!”
“那,大伯大大,俺先去了。”春儿被秀子拉着,扭着头冲二宽夫妻说道。
“好吧,去吧。”二宽说。
春儿被秀子拉到院里,看见堆着的那堆蔓菁,旁边还放了一把小刀,就哄秀子道:“咱们在这玩吧,你找个小板凳坐这儿,我一边干活,一边给你讲故事,行不?”
“行。”
一听小哥哥还会讲故事,秀子佩服得不得了,哪有不行的道理?麻利地去搬了个小板凳坐到春儿身边。
春儿也拿了个小板凳坐下来,一边从蔓菁上切下叶缨子,一边学着娘的口吻说着:“老早老早以前,山里有只狐狸,专偷人家的鸡吃……”
这一开场就把秀子迷住了,山里有只狐狸?还吃鸡?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好稀奇啊。
等等,鸡她知道是什么,但是,狐狸是个什么东东?
秀子听着连大哥哥都没给她讲过的故事,少有的安静了,她两只手托着下巴,除了问了一句狐狸的问题,嘴巴抿了好长时间没动弹,眼睛似乎也忘了眨巴,出神地听着春儿讲那只狐狸的故事。
这边,走出屋门的二宽和妻子相视一笑,二宽赞赏了一句:“这孩子眼里有活。”
又冲春儿说道:“春生,切下的蔓菁缨子记着摆好,咱们晒干了春天还吃呢。”
“大伯,俺知道了。”
过了几天的一个傍晚,按往常习惯,春儿也该回来了。二宽从外边回来进了北屋,见妻子正拿着一把钞票点数,就问:“从哪来的这么多钱?”
“噢,前一阵子吉顺家手头不方便,来这拿了几十块钱,今天送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天去赶集了,回来我忘了给你说。”
正说着,只听在院里的秀子高声叫道:“呀,小哥哥可回来啦!我都饿得不行了。”
屋里的二宽妻忽然灵机一动,附在二宽耳边说了句话。
二宽不以为然地说:“你值当的啊?拉倒吧啊!”
“你快进去吧。”
二宽妻也不管二宽同意不同意,就把他推进了里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中的一卷钞票掉到了外屋地上。
院里春儿放下羊鞭子向正屋走来。
这是他自己订的规矩,每天下晌回来先去见一下大伯或大大,告诉他们把羊赶到了羊圈,把羊圈的门都锁好了等等。
尽管每天二宽都要在睡之前去羊圈看看,但春儿仍然每天雷打不动地仔细完成这一切规定动作,生怕没锁好门,羊跑出来。
春儿进到了屋里,一看没人,就折转身要出来。
一低头,眼前亮了,咦?那是什么?
钱?怎么这扔着一卷钱?
这不是贵叔那天晚上给他的钱吗?怎么会掉在这儿了?
他顾不得多想,弯腰将钱捡起来放到衣袋里就出去了。
这边北屋里的两口子听着春儿走了出去,从里面探出头来,一看地上,钱没了,两人面面相觑。
二宽低声埋怨妻子:“我说不让你试,这下好了吧?”
二宽妻也很懊恼,“怎么办,我去要回来,娘的,怎么是个这物件?”
“要什么要?”二宽伸手拦住了妻子,“是你自己扔到地下的,你要什么要?”
“我自己扔地下怎么啦?这是在我家,好不好?我没扔到大街上。”
“那也不能去要,你捉住人家捡你的钱啦?”
“没捉住也不行啊,就这一会儿时间,除了他,没人来这屋,他还赖账不成?再不济,这钱也是在我屋里的,在我屋里偷偷拿了钱去,他这叫作贼你懂不懂?我能就这样便宜了那个贼?”
“你等等,冷静一下,你这样做,咱以后还怎么见贵子?”
“好啊,不能见不见,现在就给你那宝贝兄弟捎信儿,要多快就多快,赶紧着领走,一天都不要在这里呆呢。”
……
不说这两口子因为几十块钱,眼看着就要大动干戈,看看我们这位刚刚荣升小长工没几天的春儿,在做什么。
走到院里的春儿急急挣脱了秀子的纠缠,几步来到了他睡觉的南屋,径直走到炕前翻出自己的小包袱解开,又翻开他的棉衣。
嗯?那一卷钱还在啊!
春儿脑袋嗡的一下,这不是他的钱。
春儿像口袋里放了只蝎子一样,快速将钱掏出来扔到了炕上。
……
北屋这边,两口子已经谁都不能说服谁了,二宽的妻子气冲地挣脱了二宽的阻拦,向门口走去。
开玩笑,我省吃俭用的攒下这几十块钱,也是容易的?岂能就这样落入那个穷小子手里?
刚走到门口的二宽妻,愣在了那里。
院里传来了春儿的声音。这个小屁孩正站在院里问秀子话。
“秀子,你娘哪儿去啦?”
“屋里呀!”
“没在呀?”
在自己睡觉的小南屋,春儿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这一定是东家的钱掉地上了。
得赶紧找到大伯、大大给了他们,他们找不到这钱,一定会着急的。
天真的春儿可没想到大人们的阴险。
春儿简单的脑路转了几个弯,又急急包住包袱,照原样放好,拿起钱走了出去。
自然就问到了秀子。
一听说自己的爹娘没在屋,秀子也很疑惑,“嗯?刚爹也进去了呀?!”。
“那怎么不在屋里啊?噢,是不是在里屋呢?”
春儿若有所思地自语,又看向北屋,这才发现女主人就站在屋门口。
“大大,刚我还以为你们没在屋呢。”
两口子冷冷应了声,五味杂陈看着春儿。
二宽冷冷地招呼了一声,“春生回来啦。”
进到屋里的春儿,倒是没听出二宽的话外之音,也不懂得为什么这两个大人的脸色怪怪的让人感觉不舒服,只是纯纯地说道:“嗯,大大,伯伯,俺回来了,羊都赶进圈里了,羊圈也锁好了。”
二宽妻没理会春儿这句话,张口要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春儿又有了新动作。
春儿说完那句话,紧接着又把手里攥着的那一卷钱递给女人,说:“大大,这是你们的钱吧,刚在地上扔着的,我看见给拿了起来。”
“什么?钱?哪来的钱?”二宽妻佯装不知地改口了,却意外地看了一眼丈夫。
“就是在这儿放着来。”春儿指了指刚才掉钱的地方。
“噢,是我们的,是我不小心弄掉了,我说刚才数钱怎么也数不对。”
二宽妻接过春儿手中的钱,很感激的样子,“谢谢春生啊,真是个好孩子。”
“大大可要注意些,幸亏这是掉咱家了,要掉外面别人捡去了就没有了。”春儿学着大人的样子说道。
“春生果真是有出息的,比咱秀子就大二岁,可是强多了。”二宽抚摸着春儿的头,由衷地赞赏了几句,说:“去吧,和秀子玩去吧,咱们一会儿就吃饭了。”
“嗯!”
春儿不知有他地得到了大人的这句夸奖,高兴地跑到院子里去给秀子讲童话故事了。
屋里,二宽还在为刚才的事与妻子论道。
“我说以后可别做这事了啊,这人心最试不得。”
二宽妻不服气,“这有什么,这不是也没事嘛。”
二宽说:“你看,说你还不服气。这是没事,要是有事呢?贵子临走那样叮嘱咱,你说就为这点破事,咱是让他走还是不让他走?让他走,咱咋给贵子交待?贵子又咋给他那相好的交待?这亲戚以后还咋走动?要不让他走,你说这不是给自己留下块心病吗?这天天见他心里舒服不?”
二宽妻,这次不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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