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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花开了
作者:燕山樵叟

初秋的植物园,几场秋雨后,那些林荫绿地里,开满了玉簪花。每年到了这个时节,我都会满怀深情,在花间浏览,享受着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美。

走在园林甬道上,凉爽的秋风送来玉簪花熟悉的馨香。沿着花香袭来的方位,放眼望去,那些隐藏在林荫下玉簪花正在蓬勃绽放。密密匝匝的心形叶片绿得深沉、宁静,令人心动;挺立于叶丛中的花蕾,状如玉簪,白得像晶莹的雪,温润的玉;正绽开的花儿,一袭素雅襦裙,用漏斗似的被筒,高举着六裂的花瓣,丝丝花蕊从中探出头来,好奇的窃视着外边的世界。远远望去,宛若绿丝毯上飘着一层洁白的云霞。有型、有色、有味、有韵。

玉簪花,清新脱俗,冰清玉洁,寓意高雅、圣洁。

宋代诗人黄庭坚诗云:宴罢瑶池阿母家,嫩琼飞上紫云车。玉簪坠地无人拾,化作江南第一花。我由衷的佩服诗人的想象力和细腻、形象的文笔,他把玉簪花比作仙女头上的玉簪,誉为江南第一花。如今,这位来自江南的花界宠儿,舍弃了水乡多情的土地,只身远嫁北国,在辛勤园丁的抚育下,早已适应了燕赵大地风萧水寒,久居异乡即故乡。它耐寒喜阴,是超凡脱俗的北国第一花。

在我和玉簪花深情对视间,我想起了故乡屋檐下曾经给我的童年带来无限思恋的玉簪花。

故乡农家小院里,也有玉簪花。乡亲们称之为“棒棒花”。是否因为其形似农妇们捣衣的棒槌而得名?

山里蓬头垢面的姑娘、媳妇头上没戴过玉簪、金簪,只是在看戏时见过台上身着凤冠霞帔贵妇人、小姐云鬓上戴的道具。金钗、银钗无缘上头,她们却喜欢把荆钗戴上头。那荆钗或许就是一朵山花,一片绿叶,一支荆条,信手拈来,插在发间,随意得很。只有到了秋初,屋后、墙角的棒棒花开了,随手揪一朵白白嫩嫩的棒棒,挂在鬓角,插在发间,别在胸前,形美味香,就像地里的紫心萝卜——心里美。她们带着棒棒招摇过街,引来一群山马蜂围追堵截,好不热闹!

元好问诗:“花中闲远风流,一枝秋,只枉十分清瘦不禁愁。人欲去,花无语,更迟留。记得玉人遗下玉搔头。”

诗人们把玉簪花比作“玉搔头”。山里人听不懂这句文绉绉的话,倒不如说“痒痒挠”。庄稼人一年四季风里来雨里去,一年洗不了几次澡,头上长了虱子用指甲蒯,用篦子刮,玉搔头能刮虱子吗?在她们眼里,还是叫棒棒花好。

上世纪60年代初,嫂子从山南的娘家嫁到山北婆家。上门时,除了几件简单的嫁衣外,还带来了几棵花草。她把芍药栽在窗前,把棒棒花植在屋后。她喜欢花草,我也受了传染,放学后常跟她一起侍弄花草。

春天到了,房前的芍药花开了,整个农家小院都沉浸在浓浓的花香里,苦日子虽然艰辛 ,但不乏情趣。

立秋后,屋后几棵棒棒花在一个清爽的早晨,叶丛里抽出了几根花茎,一串串雪白的棒棒在绿茎顶端摇曳。

那天,我正在屋里写作业,就听嫂子在屋后大呼小叫:棒棒花开了,开来看啊!全家人应声而至,围在花前评头论足,赞不绝口。过去,这花只开在别人家的篱笆里,如今咱家也开花了,好兆头啊!

那是个不堪回首的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乡亲们食不果腹。我和弟弟正是长身体发育时期,常年营养不良,长得瘦小枯干,像两只饿猫到处踅摸能下肚的东西。有一天,面对那几棵开满棒棒的花突发奇想:野菜、树皮都能吃,眼前这些鲜嫩的花味道如何?禁不住诱惑,趁人不备,掐一片花瓣尝尝,发现棒棒花不仅有浓浓的香,还有淡淡的甜。

小哥俩正品尝着,嫂子走过来说,晚上给你们吃我做的棒棒花。好啊!她指挥着我们摘下那些半开的花苞,洗净,用开水抄一下,放点调料,一盘白瓣、黄蕊,香甜可口的凉菜做好了,一上桌,没等大人动筷,早被我俩风扫残云。那顿晚饭有凉拌棒棒花佐餐,吃得很尽兴,应该说那是记忆里最好的菜肴,现在看来真是暴殄天物了。

那几棵棒棒花开了半个多月。在花开的日子里,每天傍晚,全家人在院子里纳凉,妈妈点燃一根艾草拧成的火绳,用以驱散讨厌的蚊子。夏去秋来,年复一年,在那些月明星稀的秋凉里,棒棒花香陪伴着一家人度过一个个难忘的夜晚。

燕山樵叟,2020年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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