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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与 书 结 缘
作者:河北省采风学会第一分会

王磊(左)与刘康达(右)



    这世上的缘分,我原本以为,只是人与人之间,如亲情,爱情,友情,其实不尽然,人与物,也有缘分之说。人这一辈子,有时兜兜转转几个圈,还是摆脱不掉与你有缘分的事物。一种极致的喜欢,若只说是脾气,情趣和品性相投,那不过是浅喜;最深的,是生命内在的粘附和吸引,那才是深深的喜爱。譬如,围棋、象棋,千万人喜爱,但与之有缘分的人,会与之相守,深爱终生;没有缘分,或浅爱的人,往往半途而废。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只是一个瞬间,人与物的缘分,却可以维系一辈子。
    我与书的结缘,就是这样,从童年到老年,终生相守,从未间断。
    在我的记忆深处,小学三年级以前懵懂懵懂中对书怀有一种神秘感,一大本厚厚的书,不知里面都说些什么。最早喜欢的是“小人书”,但我家兄弟姐们多,家境不宽裕,没有闲钱买书。一年级的班主任朱德秀是一位年轻女老师,她了解到我的家境后,对我十分关照。她为我们班准备了一批图书,借给喜欢看书的学生。每天放学后,同学们蜂拥去李老师办公室借书,但不管有多少同学借书,李老师总要给我留下一本。我很感激,一直努力学习。期末,我能把语文课本从头背到尾,再从最后一课背回到第一课。语文数学考试总要双百。
    到了四年级,引导我读书的是一位姓杜的语文老师。杜老师与众不同,他不反对看课外书,反而鼓励我们多读。在《我怀念的杜老师》忆文中,我对杜老师怀有特殊感情,他的教学方法,不在于多教课本知识,而是重在引导我们的学习兴趣。所以引导我们多读书,鼓励我们自觉自愿地走进知识的海洋。在杜老师的引导下,我开始大量读课外书。一种好奇感让我走进书中。家里哥姐借来的书我都抢着读。比较早读的《野火春风斗古城》《红旗谱》《保卫延安》《暴风骤雨》,四五年级时爱看打仗的,反映土改的书也看,不太懂。最感兴趣的是《林海雪原》。我偏爱少剑波,认定作者曲波就是少剑坡。印象深的杨子荣、高波、孙达得。第一次从书中看到了护士白茹对203首长的朦胧爱情。那时十几岁还不懂这种感情,只是觉得小护士很可爱。因为解放初期只谈战争和土改,很少有爱情的描写。
    六年级时,班主任杨永森老师向我们推荐《烈火中永生》,这是从国民党的渣宰洞、白公馆大屠杀中幸免于难的罗广斌、杨益言写的回忆录,是《红岩》小说的前身。书不太厚,我一个晚上就读完了。书中的徐云峰、程岗(红岩改成许云峰;成岗)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杨老师利用“晨检”(每天正式上课前,学校安排班主任进行思想教育)给我们念了一段保尔柯察金的话;“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这段话说得真好,我抄在日记本上。杨老师推荐奥斯特洛夫斯基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国外的书。找到书后,利用一切空闲时间读完了这本厚厚的立文排版的书。书中的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这是作者自己的回忆录式的长篇小说,在身体残废、双目失明、疾病缠身情况下,依靠口述,请人帮助记录,完成了这部长达45万字的小说。可是,书稿寄出后竟然丢失了。他没有屈服,克服了极大困难,再次写完了这部书。那时我13岁,保尔的一生,深深感动了我,我懂得了要勇于向挫折困难挑战,要做一个有顽强精神,坚强毅力的人,对我的性格形成起到了重要作用。从读这本书开始,引起了我对国外书的兴趣。
    六十年代初,我的高小、初中阶段学习任务也很重,但没有太重的学习压力,不像现在的学生沉重的书包压弯了孱弱的腰肢,残酷地截断了学生向书本以外的学习渠道。初中时我的二姐已经工作了,她知道我喜爱看书,就从低微的工资中每月给我两元钱。我自己买的第一本书是《外国短篇小说选》,不到1元钱。由此,打开了一扇窗口,开始了解一些国外作家,巴尔扎克《人间喜剧》中的短篇小说“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雨果的“巴黎圣母院”,都德的“最后一课”都是我喜欢的作品。我同情果戈里“外套”里描写的小公务员,兢兢业业工作却过着贫穷屈辱的生活,辛辛苦苦攒钱买了一件外套,又被人抢走,他自己也悲惨地死去。我知道果戈里创作了《狂人日记》,描写小人物的命运,鲁迅借此也写了最著名的《狂人日记》。我喜欢这些作家以“我”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向你讲述他看到的经历的故事。这些作品看得多了,由开始关注故事走向通过小说了解人的命运和反映不同的社会现实,而且分析作者创作意图,还关注作家。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创作了《老人与海》,但他62岁用猎枪在家自杀。
    人生能够读书是幸福的。我与书的缘分并不是那么虚无缥缈的,而是一种契机。从喜欢读书到爱护、保存书籍,我看过的书,都平平整整,如同新书。但因为书也招惹麻烦。参加工作后我依靠图书室,很少向私人借书。因为借书发生了让我最不高兴的一件事。
    我在报社图书室借了一本《志愿军俘虏日志》,这是第一次看到我军俘虏的遭遇。有一个工人,看到这本书,提出借看。我没多想,就借给了他。过了一段时间,不见那人还书。报社图书室有阅书时间规定,该还书了。我见到那个工人,问他,书看完了吗?谁知他不当回事地说:“丢了。”“怎么会丢呢?”一句话惹得他不高兴“不就是一本书嘛,不值几个钱。看你小气的!”我不想与没有文化的人争吵,到图书室做了说明,按规定赔偿书价的三倍。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工人向大家宣传“王磊这个人太小气,不能跟他打交道,为一本书追来追去。”
    一个没有理的人反而堂而皇之成了“英雄”。那些群众大都不太懂得书的价值,不懂得珍惜书:“是啊,不就一本书嘛,不过几毛钱,何必这么小气”。他们被煽动,我反而被孤立。这让我懊恼不已。
    喜欢读书不一定有好人缘。不过,从发生的这次事我接受了教训:收藏保存好书,不轻易借给他人。婚后,家里买了书架。一些人知道我家有书,想看书就到我家书架上寻找。又不断发生借而不还。我有一套全国政协选编的清末太监们写的清宫回忆录,一套六本。比较全面反映了清朝宫廷生活的各个方面,比如怎样为皇上做一百多道菜;慈禧每天的生活规律;甲午中日战争前后皇宫怎样讨论对日作战;还有皇宫妃子与太监发生暧昧关系,等等。怨我没收藏好,放在书架上,便于随时取出来看。可是,与我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发现后借走,几个人分别来借,竟然不归还,让我说不得恼不得。丢了这些书,几十年了,这套书没再出版。此后,我在书架上贴一个提示:“请君莫开口”,告之来人不要开口借书!说我对书“小气”,好了,就小气吧。
    我喜欢的书都是到书店买,几乎每周都去一次书店。1978年后,文革结束,不少出版社编辑出版五六十年代作家的书,每次来新书,我们都去阅览,挑选自己喜欢的买。现在家里还保存1978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一套七本的《中国现代散文选》,这套书伴随着我40年;1979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重放的鲜花》,都是五十年代后被打成“右派”的作家如刘宾雁、刘绍棠、邓友梅等人的作品;1980年云南出版社出版的慈禧身边的德龄公主写的《瀛台泣血记》……
    在报社工作20年,每月买书,家里存多少书啊。1990年,从内蒙搬家到北京。最让我无奈又恋恋不舍的是处理这些书。搬家不可能带走这些书。用几天时间惶恐地整理,哪些书该保留,哪些书该卖,费尽心力,最后,下定决心,卖了六麻袋书!到北京先后六次搬家,每次搬家都要处理一些书。现在每每想起,心里总不是滋味,常常心痛不已。这就是我们这代人的命运。
    哎,缘分是本书,翻得不经心,往往错过;读得太认真,又挥之不去。
    但终生与书结缘,总有益处,譬如能识天地之大,能知世外之人;能晓人生之理;能懂人之不易。常有自知之明,有预料之先;不为苦而悲,不受宠而欢;寂寞时不孤独,所以弃浮华,不浮躁,潇洒达观,于嚣烦尘世而自尊自重。
年过七旬,与书相伴六十年,以上所说,不管是喜是忧,是静是烦,总算是点体会吧。


作者简介:

    王磊,1947年出生,50年党龄的中共党员。1968年从北京通州潞河中学赴内蒙凉城插队。此后从事新闻工作近30年,先后在《乌兰察布日报》社、《北京民政报》社任编辑记者和总编、社长等职务,写作新闻、报告文学和文艺评论等百余万字。长期深入基层,关注百姓命运,歌颂改革功臣,揭示社会问题,受到当地人民群众的爱戴支持和领导的重视。倡导并擅长以散文笔法写作报告文学和新闻。曾获得内蒙古、华北地区和全国的新闻奖项30多个。


刘康达,剧作家。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通州区文化馆正高级研究馆员(退休)。北京市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会委员。创作《运河人》《共和国赤子》《扫雷英雄杜富国》等广播剧作近30部,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15项、中国和国际各种奖项20余项。出版130万字的《刘康达剧作集》。获北京市“劳模”称号,个人传略被辑入《中国戏剧家大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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