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阅读《孙犁评论选》一书中，被《答吴泰昌问》一文所震撼，因此有感而发。这犹如旅游一处名山胜景，一颗心融于胜景之中。

1

吴泰昌问：“请谈谈生养你的环境和经历，是否有效地促进你成为一名作家，并在你的创作上留下怎样的印记？”这一问，让我感兴趣，有思考，一个人，是在一定环境与一定经历中生养的，成长的。也就是说，有什么样的环境与经历，就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心灵。这应该是一个定论，但被人们忽略，重视的是只是把目光投入一个人上，从而孤立地看一个具体的人，把一个人从具体的环境与经历中分离，从而影响了对一个人的整体性评价，抑或系统性评价。这样的评价是片面性的，不利于对一个人的心灵健康成长，更不利于有效地促进一个人成为一名作家。如是，在创作上不会留下印记。那么，孙犁如何回答这一问题？

孙犁说：“有一段时间，虽也有志于文学，但所得实在有限，不足以糊口，所以知难而退，到乡村教书去了。但是，从一九三七年的抗日开始，我经历了我们国家不同寻常的时代，这可以说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我有幸当一名不太出色的战士和作家。”从字里行间所知，有志于文学的前提是：首先要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依据我十三年的文学写作历程，文学作品的确立是要自己用钱支撑的，即买书，外出采风，外出参加笔会，外出参加颁奖大会，外出学习，外出文学旅游，出版作品集，等等，所需要的各种各样的费用，不是自己出，哪一个帮你出？所以说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不容易，要有自己的已经出版的系列作品集，作家是靠看得见摸得着的作品集证明的。第二，环境与经历是相互依存的，环境中有经历，经历中有环境，所以说，文学作品是独特性与普遍性的结合，是作家与环境经历相融的一幅画卷。孙犁成为一名抗战的作家，是因为他参加了抗战，经历了抗战，在抗战的环境中成长，并抒写了艰苦卓绝的抗战，如文学名著《白洋淀纪事》。

2

吴泰昌问：“你在《文学和生活的路》一文中说，伟大的作家都是伟大的人道主义者，如果把人道主义从文学中抽掉，那文学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孙犁说：“文学艺术，除去给人美的感受外，它们都是人类社会的一种教育手段，即为了加强和发展人类的道德观念而存在。文学作品不只反映现实，而是要改善人类的道德观念，发扬一种理想，所以说，凡是伟大的作家，都是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例如《红楼梦》，就是一部伟大的人道主义作品。它的主题，就是批判人性、解放人性，发扬人性之美。”

这一问一答，让我豁然开朗，在多年的文学探索中，我始终认为，文学艺术只是给人一种美的感受，如今阅读此文，才深知文学艺术是一种道德教育的手段，“除去给人美的感受外，它们都是人类社会的一种教育手段，即为了加强和发展人类的道德观念而存在。”平时我们经常说，文学艺术是对现实的反映，是对真善美的反映，是对人性的反映，但没有明确提出对人类道德的反映，所以如今阅读此文，便猛然知晓文学艺术是一种改善道德观念的教育手段，“不只反映现实，而是要改善人类的道德观念，发扬一种理想。”这一文学作品的作用，缘于道德观念是发展的，是与时俱进的，而不是一成不变的；还缘于道德观念在人生历程中、在人类社会发展中起着不可低估的作用。所以，在今后的文学的路上，我将从道德层面阅读体会文学作品，也将书写有关道德的文学作品。因为，文学承担着人类道德发展的伟大使命。

3

吴泰昌问：“孙犁派（或叫荷花淀派）是公认的我国当代文学园地里一个有影响、有成就的文学流派，河北、天津一带许多作者的创作受你的影响，有意学习甚至模仿你的风格，但成功的似乎不多，这是为什么？”

孙犁说：“风格的形成，包括两大要素，即时代的特征和作家的特征。时代特征的细节是：时代的思想主潮，时代的生活样式，时代的观念形态。作家特征的细节是：个人的生活经历，个人性格的特征，个人的艺术师承爱好。以上种种，都不是能强求一致，每个人都会有所不同。所以说风格是不能模仿的。”我阅读，我体会，我思考，明白了文学写作的风格不能模仿，也明白了风格形成的两大特征。

孙犁说：“我以为文人宜散不宜聚，一集中，一结为团体，就必然分去很多精力，影响写作。散兵作战，深山野处，反倒容易出成果，这是历史充分证明的。”这符合我目前的写作心境，在我县，我一个人写作，一个人独处，没有笔友交往，也不需要交往，因为，我心安静。不需要主动出击参加县内的笔友群活动，也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哦，作家的人生与其他人的人生迥异，喜欢一个人耕耘，也只能如此。只有这样，才能春华秋实。

4

吴泰昌问：“你现在为什么不能把后传写出来？”

孙犁说：“我的想法是：在中国，写小说常常是青年时代的事。待到晚年，艰辛历尽，风尘压身，回头一望，则常常对自己有云散雪消，花残月落之感。”所以就写不成小说，写不出《铁木后传》一书。“我现在经常写一些散文、杂文。我认为这是一种老年人的文体，不需要过多情感，靠理智就可以写成。青年人爱好文学，老年人爱好哲学。”我相信孙犁的这种说法，因为我五十有余，对此说法，我近来有所感觉。因此，有的文友对我说，“你不要老是写散文，写写小说吧。”我无言以对，自己清楚就行。

5

吴泰昌问：“平日写作之外，你作何消遣？”

孙犁说：“其实，写作本身，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最有效的消遣。我常常在感到寂寞、痛苦、空虚的时刻进行创作。我的很多作品，是在春节、假日、深夜写出来的。新写出来的文字，对我是一种安慰、同情和补偿。每当我诵读一篇稿件时，常常流出感激之情的热泪。确实是这样，在创作中，我倾诉了心中的郁积，倾注了真诚的感情，说出了真心的话。在过去的漫长岁月中，烽火遍地，严寒酷暑，缺吃少穿，跋涉攀登之时，创作都曾给我以帮助、鼓励、信心和动力。只有动乱的十年，我才彻底失去了这一消遣的可能，所以我多次轻生欲死。”我读后，感动不已，因为孙犁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我创作，生活中的寂寞、痛苦、空虚，都烟消云散；我创作，是一种精神的安慰、同情和补偿；我创作，倾诉了心中的郁积，倾注了真诚的感情，说出了真心的话。所以，我创作的好处多多。因而，我感恩十三年的文学创作，因为创作都曾给我以帮助、鼓励、信心和动力。如果我不创作，我的人生又将如何？也许，消极、积极的情绪，此消彼长，直至终老；也许，进行心灵的自残；也许，只停留在物欲的追求上，醉生梦死。所以，我要继续我的文学创作。

作者简介：马永欢，男，供职永平职中，教师。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东方散文》《回族文学》等多家刊物微刊专栏签约作家，《永平回族》主编。作品在《散文百家》《北极光》等报刊上发表，出版9部著作。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并荣获大理州2013年度公开出版图书奖等多项奖项。参加第八届全国回族作家、学者笔会，《踏雪寻梅》首发式在《东方散文》遵义笔会举行，奔流文学院第七期作家研修班学员。文学成就载入《中国回族文学通史》，《永平记忆》等5部著作被中国现代文学馆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