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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内丘老城
作者:赵志民

1991年,我小学毕业,到内丘县城参加小升初考试。这是我第一次到内丘县城,给我的感觉,县城好大,楼好多,马路好宽,人好多,车好多,县城多好啊!

我怀揣着对内丘县城的向往,考上了内丘二中,走进了内丘二中的大门。虽然学校离县城还有一段距离,但周末的时候我经常喜欢到县城去转悠。没用多久,我就对内丘县城有个一个整体的印象。县城并不大,南边胜利路,北边解放路,西边中兴街,东边朝阳街,构成了县城的整体格局。徒步在县城的各大街道走一圈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二十多年过去了,内丘县城的范围不知道扩张了多少倍,现在的县城才是够大,楼够多够高,街道够多够宽,人够多,车够多。和二十多年前相比,县城的一切都是新的,几乎找不到那时的影子,现在的县城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当时的亲切。


内丘礼堂 

      内丘礼堂,当时是内丘的标志性建筑。位于当时内丘的中心位置,胜利路与中兴街交叉路口的东北角。内丘礼堂坐北朝南,雄伟高大,正面的四根大圆柱,使礼堂更显得伟岸挺拔。左右对称的造型,更让礼堂显得大方美观。堂檐上的“内丘礼堂”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又给礼堂增添了几分魅力。据说这四个字并非出自名家,而是一位参加礼堂修建的建筑工人用笤帚疙瘩写成的。

当时,内丘人可以不知道县委、县政府在哪里,但绝对不能不知道内丘礼堂,就像在北京要知道天安门一样。内丘的重大活动经常在内丘礼堂举行。我记得在礼堂广场开公审大会,彩票抽奖,歌咏比赛,入党宣誓,文艺演出,商品展销……有人都去城里办事,不能一同前往时,往往约定时间在礼堂广场碰面,无论是赶集的看会的,买东西的办事的,相亲的见面的,都以礼堂广场为集中点。要找地方给人指路,就是从礼堂往东或者往西多远多远。总之,经常以礼堂为中心。现在,礼堂早已不复存在,但直到现在,我还习惯说:“我在礼堂那里等你”。

记得那年,教我们英语的王素云老师要调走了,我们一部分同学和王老师相约,就是在礼堂广场的假山旁照了合影。毕业的时候,和要好的同学的合影,要赠送同学的个人照片,也是在礼堂广场上照的。

现在,内丘礼堂和与礼堂背对的内丘影院都被一条步行街所代替。如果礼堂没有拆除,肯定会和现在路口西北角新建的邢窑遗址博物馆隔路相望,共同成为内丘不同时代的标志。但没有如果,我们几代人对内丘礼堂的记忆,对内丘礼堂的感情,不知道用什么来寄托。


内丘影院

      内丘影院的历史并不悠久,在我的印象中,我读初中的时候影院还没有建好,或者是刚刚建好。影院与内丘礼堂背靠背,门前就是解放路。在当时来说,内丘影院算是现代化的建筑。顶上的仿古琉璃瓦,在内丘建筑中并不多见。

周末在县城转悠时,时常见到影院外的电影海报,但我从没有花钱进去看过电影。唯一一次在内丘影院看电影,是学校发的票,我记得看的是《大决战》,后来就一直没进过内丘影院。

接近世纪之交时,我在内丘的一所私立小学工作。那时,内丘影院已经半死不活,很少放映电影,经常大门紧闭。县里有政治任务的时候,影院才会有人进入。我一个同事很有想法,和我商量承包内丘影院放映电影,我也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我们辗转打听到,内丘影院的管理者是内丘县电影公司。我们前去询问承包影院的事,电影公司的人被我们的想法吓了一跳,说他这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想承包影院,这事太大,他做不了主,要向领导汇报。再次询问的时候,我们被吓了一跳。影院可以承包,但每年的承包费要三万元,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内丘影院就和礼堂一起被拆除了。这就是我对内丘影院的全部记忆。


粮贸大厦

粮贸大厦的位置,现在成了邢窑遗址博物馆。

初中的一次作文课上,孟二增老师要求我们想象2000年的时候我们在干什么,写一篇作文。当时我写的可能有点儿跑题,写的是世纪之交的前夜,天各一方的同学们和老师一起回到学校,坐在当时一起学习的教室里。当县城中心广场的大钟敲响新年钟声的时候,大家一起欢呼,共同庆祝新千年的到来。我写这篇作文的时候,县城里并没有大钟,那个大钟是这想象出来的,我就觉得城市中心应该有一个大钟。没想到后来在与内丘礼堂只隔着一条马路的地方建起的粮贸大厦上面,真装上了一个大钟。大钟高高地架在粮贸大厦顶上,四面都是钟表,不管在哪个方向,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大钟。每到整点时,大钟“当当”的报时声能够传得很远很远。因为特殊的原因,我看到粮贸大厦就觉得亲切,就像那个大钟是我设计的一样。

粮贸大厦拆掉后,在新的建设施工过程中,发现了邢窑遗址,,添补国内空白,入选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建起了邢窑遗址博物馆,成为内丘新骄傲。没有了粮贸大厦,换来了邢窑遗址,这也算拆有所值吧。

永盛魁饭店

小时候每年生日的时候,我妈都会给我做长寿面,希望我健健康康的。我到县城读书以后,不能在家过生日,我妈嘱咐我生日的时候去吃碗面条。学校食堂的饭菜是统一的,不能随意想吃什么要什么。有一次生日,恰逢周末,正好有时间去城里吃面条。走在解放路上,看到路南有个饭店,招牌是“永盛魁饭店”。早就听说临村的一个老乡在这个饭店里当厨师,就在这里吃吧。进去以后,感觉饭店很大,大厅里放了一张大圆桌,特别干净,和平时去的小餐馆不太一样。我正在大厅里张望,恰巧老乡出来了,我告诉他我想吃碗面条。他让我坐在大厅里等着,就回厨房煮面条去了。我就在那张大圆桌上吃了一碗香喷喷的挂面条。花了多少钱记不清了,反正钱不多,也就一两块钱的样子。

后来才知道,永盛魁是县城最大的饭店,并且是内丘老字号,始建于清朝,可谓是历史悠久。如果早知道这些,我说啥也不会进去吃饭的。我一个上初中的学生娃,怎敢到县城最大的饭店吃饭啊。

现在的永盛魁还是内丘最大的饭店,原来的门面变得气势恢弘,成立了餐饮公司,开了几家分店。到永盛魁吃饭,一次没有几百块肯定下不来。直到现在,那碗面条是我在永盛魁吃过的唯一一顿饭。

服务楼

好多内丘人都知道县医院西边的服务楼包子,但年轻人可能就不知道服务楼包子的来历了。

当年我来县城参加小升初考试时,因为我们那里离县城比较远,老师就带我们提前一天来到了内丘县城,晚上就住在服务楼。服务楼位于县医院的对面,是一家国营的旅馆。一座红砖结构的两层楼,大门上方,两层楼中间的位置水泥雕刻的 “服务楼”三个楷书大字涂成了彩色。也许是行书,年代太久了,印象有点儿模糊,记不清了。

我们被安排到二楼,那是我第一次住旅馆,更是第一次住楼房,感觉一切都很新鲜。只是楼里面没有厕所,上厕所要跑到外面去。晚上,老师告诉我们,想撒尿就在脸盆里解决就行了。我们一夜都没舍得往脸盆里方便,但早上谁也没敢用脸盆洗脸。

后来从外地打工回来,又住过两次服务楼。只是服务楼的旅馆越来越小,只剩下一楼的一半,其余的部分都租了出去。服务楼挂过县工会的牌子,还曾经成为服装加工厂。

服务楼有一个卖包子的窗口。我上学的时候,周末来城里玩,中午经常在服务楼吃包子。不知道是因为服务楼的包子好吃,还是因为当时卖饭的少,每次来窗口都挤满了人。我经常挤在人群里买两个包子,盛一碗大米汤,自己找个地方吃。没有人像现在的小吃店一样招揽顾客,也没有人把饭菜给端到桌上。

服务楼拆除的时候,卖包子迁到了县医院西边的一座小楼上,还叫服务楼包子,生意还很火。我去县城办事时,经常去那里吃饭,包子真的很好吃,主要是还经济实惠。现在经营的花样多了,成了真正的服务楼,点了什么不用自己端了,和别的饭店一样,会有服务员给送到桌上。

内丘的变化可不止这些,内丘的一切都在变。原来京广铁路在县城东边,挨着铁路的地方还很荒凉,现在铁路东边也成了县城的一部分。原来靠两条腿去县城的任何地方都不发愁,现在有的地方开车也找不到。县城不光变大了,也变得更美了,邢窑遗址博物馆、中国邢窑博物馆、南水北调李阳河倒虹吸……都成为内丘靓丽的风景线,但我所熟悉的内丘正在一步步远去。上学时我去买过绒裤的百货大楼早已不复存在。经常去买衣服的中兴市场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型购物超市。在内丘工作时常去借书的图书馆也成了小区,不知道图书馆搬到哪里去了。

也许是因为我恋旧吧,总喜欢回忆,总想留住远去的内丘老城。

写于2017年12月17日

作者:赵志民,七零后,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邢台市作家协会会员。2008年在河北省委宣传部、省文联、省文明办组织的“新农村、新春联”征集活动中获优秀奖。作品散见于《河北农民报》《北方农村报》《牛城晚报》和京津冀文化网、作家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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