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原诗:
(唐)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隆冬的早晨,一场大雪悄然而至,在山外积蓄、潜伏了很久。
凛冽的朔风在山顶兜着打转,打了个呼哨。惊醒了山外的大雪,层层叠叠、沸沸扬扬的雪花应时而至,藐视着所有的山头,成了宇宙世间的主宰,毫不客气、不留情面地给坐拥的山头全部换上了素装。
大雪洗涤着整个乾坤世界,参差不齐的森林一起换装,变成了玉树琼枝。
群山里,千山万壑间,嘈杂的鸟群失去了原来的靠山,飞禽走兽,找不到自己回家的路,百鸟销声匿迹,逃到了天外,在一首诗中逃亡,暂且难觅踪影。但始终不会逃出这宇宙洁白的大网。
你看,整个群山像是陷入在千里冰封的积雪中不能自拔。抬头望,看不到一只鸟影,侧耳听,更听不见一声鸟鸣。
大雪洁白的素颜,掩盖了所有的声音和俗人的足印。悠悠小径,江畔寂寞的渡口,静静的小石桥,所有的山道,弯弯曲曲伸向远山的深处,渐渐被雪山吞没,小径上静得出奇,空气也似乎凝固冻结,一切都销声匿迹。
千万条山路,都藏了起来,躲进大雪覆盖下的沟壑角落里,交织成无形的隐蔽的网。恩宠屈辱,名来利往,如过眼烟云,留不下半点脚印。红日东升时,却会留下累累伤痕和无奈的泪水。 大雪和千山鸟迹、万径人踪,都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纠结一生的问题,始终没有答案,只能问寻江边的钓者。
一条大江,一个鱼竿,坐着,钓着,不觉就老了,在大雪中,和大山一起不知不觉地就白了头。匆匆的时光被无瑕的雪花洗涤冲刷,风霜揪白了眉毛和胡须。但是钓者,坚守着一个信念,初心不改。
鱼竿,斗笠,蓑衣,是归隐的道具。静默流淌的江水,自由漂泊的孤舟,大雪无痕的朗朗乾坤,是安逸自乐的钓者风范。此情此景,与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一脉相通的心境。茫茫天地间,一切无语,只有孤独的钓者,安贫乐道,淡泊名利,物我两忘,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孤傲的君子形象,定格在垂钓江雪的水墨画中。
心中有根长长的笔直的竿,以江风为垂线,用心情作鱼漂,往事一一上钩。
诱饵无处不在,下钩时,常常把欲望者轻轻地钓起。挂一片雪花,用冰冷的鱼钩,垂钓世间的人生百态。生活是张巨大的网,名利和得失,不过是网中的鱼。钓起来的,是浮云,钓不起的,是气节与尊严。无欲则刚,贪图者,恰似江底的浮云,最终是一场空。被大网打捞的浮云,一无所获,却迷失了自己。而垂钓者,依然在暗流涌动、物欲横流的江面上,坚守着一份情操,注视着江面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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