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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妞儿非彼妞
作者:李雨桥

                                         

妞儿,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巴,玲珑的鼻子,身穿绣着精致梅花儿的小红裤衩,细腰丰臀,一路扭扭哒哒,风姿绰约,身材娇小,煞是好看。

       刚与妞儿相识,是在夏天的一个傍晚。夕阳的余温还未散去,知了在树上懒懒地叫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的花香,呈现出一派安静慵懒的气息。

我站在檐下,看着西边夹在楼群里挣扎的落日出神。

忽然,一个焦急而高亢的声音传来”妞---------,妞儿-------”这具有爆发力的大嗓门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回头望去,但见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妇女近乎狂奔而来。女人满脑门子的汗珠,嘴唇发白,嗓音沙哑,踢啦着拖鞋,不停地向左右人们询问“见我们家妞子宝贝了吗?”“看见我家妞儿丫头了吗?”女人因长时间的呼喊,或许舌燥口干,不停舔着干裂的嘴唇。一条蓝布裙下,裸露的半截白胖胖的双腿及脚上满是尘土,想必是奔走了许久。那份焦灼与不安,真让旁人揪心。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同为人母,我甚是同情,悲悯之心开始泛滥。于是,看她近前,随手递过一瓶水道:“嫂子,别太着急,天热小心中暑!你家闺女几岁了?小孩子就是贪玩,我儿子也是经常这样跑,回来好好说说,以后不让你这当妈的着急不就行了!”女人接过水,嘴里“嗯!嗯!”喘息了两声,脸上趋向左右生长的两块肉随着一颤一颤地跳跃几下,脚步顾不上稍顿,急慌慌走了。

这时邻居王婶子笑得喘不上气,捂着肚子凑过来,对我附耳”妞儿,那是----狗!”什么!天哪!顿时一身庐山瀑布汗!

        第二天,我果真又见到了偷跑出去的妞儿,看到它的时候,妞儿正在主人丰厚的胸前撒着娇小憩,那傲慢的小眼神俨然就是英国皇室里的公主。

听邻里说,妞儿的主人叫“大嫚”,大家经常喊她“大嫚嫂”。哦,不!应该是妞儿的妈妈,大嫚嫂喜欢这样称呼,而且,决不允许别人叫妞儿“狗”。如若你贸然奉承一句“哎呀呀!你家的狗狗真可爱!”那么你就擎等着看冷若冰霜的脸色吧。若见到妞儿你必要学着妞儿妈妈捏起喉咙,甜甜唤一声“妞儿----”先不说妞儿有没有反应,大嫚嫂子就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那天,妞儿光临我的门前,我慌忙迎了出去,美容院一早就做过消毒处理,将妞儿拒之门外实属无奈。再说,前几日妞儿趁人不备,偷偷将顾客的高跟鞋叼至大街上,此事件一直让我无地自容。虽爱美之心皆有之,但时尚丽人,潮流女性的安身之所,岂容一只狗随便出没?暗自耐住性子观赏了妞儿表演的转圈,学着妞儿妈妈,舌头顶住上颚,从咧开的嘴角挤出细细的糖分极高的腔调,并附和说了一箩筐妞儿的好话,直到大嫚嫂子带着她的宝贝撒着欢儿离去。离开前,大嫚嫂高兴地把一块俄罗斯巧克力扔给了我家的猫,这不争气的馋东西三口两口就吞下肚里,全然不知“吃人家嘴短”的真理。以后几天里,我又不得不献媚的笑,不得不承受一块巧克力所蒙受的“屈辱”。似乎,两腮的肌肉也抽搐隐痛了好多天呢。

妞儿的待遇和地位都非同一般,在妞儿家里充分体现着人与动物的和谐与亲密。他们家没有狗与人的区分,妞儿简直就是二胎时代的珍贵萌宝,备受妈妈,爸爸,姐姐,还有爷爷的宠爱。不过,听说妞儿爷爷不是太喜欢它。妞儿爷爷已经八十多岁,行动不便,整天待在楼上。每当全家带着妞儿外出游玩,总能看见老人贴在窗玻璃上的脸,和悲凉无奈的表情。

妞儿的尊贵别于其同类。再次声明,妞儿不是“狗”!所以无论如何她是不吃狗粮的,我亲眼得见妞儿的主人给它买的营养品,都是如今富家宝宝才有权享用的。听说妞儿还有一个独特嗜好,就是爱吃西红柿炒鸡蛋的汤,每每主人做完这道菜,必先让妞儿喝去味美的汤汁。待妞儿前腿趴在桌上“啼儿”带响儿将盘子里的汤一扫而光后,全家才可以有滋有味品尝剩余的西红柿和鸡蛋,“平等互助”“各取所需”在这个家庭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妞儿还有一个爱好,就是跟着主人串门。由于妞儿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时间久了,便有些恃宠而骄,无法无天。妞儿的记忆力相当不错,家人带它光顾人家一次,它便可以不在任何人带领下大摇大摆走对门。对面女主人是个性格圆滑,干净利索的女人,不管身上还是家里都是一尘不染。一日,妞儿耸起鼻子,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一个箭步跨上了浅黄色的沙发,其不可一世的气势足可压倒一切众生。然而,不到半分钟就听见一声惨叫,并伴着女主人愤怒的咒骂“你这死狗!”妞儿“嗖”得一声箭一般窜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一只鞋飞出。可怜的妞儿此时优雅尽失,红裤衩掉在地上,双耳惊恐状紧贴于脑后,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不过玩命逃窜时的哀嚎与架势依然与众狗贴切而真实。

       如果主人在场,那就另当别论了。假如看你不顺眼,妞儿会不需任何理由冲你狂叫,或者趁你不备,攻击你脚后跟,或撕扯你的裤脚和裙子,让人防不胜防。看来,不止有的女人当过于被宠爱,容易迷失心智,将撒娇变为撒野,被爱浸昏了头脑的“妞儿”,亦如此!

一个周末的下午,妞儿在街里闲逛,但见几个光腚小孩儿玩泥巴,于是乎,扭扭捏捏凑了过去。按常理,妞儿应已当妙龄,可主人看得紧,对于其他的‘狗’,主人的原则是天鹅岂能与鸭子亲近。可能乍见小男孩裸露的小鸡仔,甚是好奇,有些想入非非,欲伸美鼻轻嗅。谁知,小朋友冷不丁看见它脸色骤变,哇哇恸哭。虽小孩子无恙,但也足以吓坏了看孩子的人。

家长将失魂落魄的孩子抱起来,低头操着东北口音骂了一句“狗日的败家玩意儿!还敢咬银哪!”。

岂料,被一旁下棋的妞儿爸爸听见了,立刻推翻了棋盘,站起身拦住,怒问“你骂谁狗日的!?”

孩子家长有些诧异,指了指妞儿说“我,我,我骂狗哪!”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妞儿爸爸气得脸色铁青,血灌瞳仁,一把把妞儿托了起来,一米八的大个儿,晃着与身高不太相称的脑袋。那小小的头恍若秋霜过后坚守在棉花秸上的棉桃儿,那托举的气魄犹如托起一片天,而他就是擎天柱!

“那,那有错吗?不就是一条狗吗?骂它狗日的不对嘛?关你啥事?”东北男人睁大了眼睛,被质骂的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她爸爸!……”妞儿爸爸彻底恼怒了。每一个字都似乎从牙缝里愤恨挤出,呷卷犀利的风声,雨声。忽然发现妞儿爸爸两排牙齿不同寻常的对得很齐整,根本不存在谁涵盖住了谁,上下牙在说话的时候,俱都高调暴露,一副我不出来,你也休想进去的咬合架势,威严对峙。

妞儿爸爸抱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妞儿,一反平时在妞儿妈妈面前的低眉顺眼,不断咆哮。

于是,妞儿妈妈来了,妞儿出嫁的姐姐来了,东北女人来了……

那晚,两家就“妞儿”与“狗日的”话题,开始一场激烈辩论,唇枪舌剑,争吵了半宿,直到邻里们轮番出面,此事件才算不了了之。

有人说,那天,妞儿爷爷始终在窗子里往下看,紧皱眉头。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妞儿安静的躺在自己家沙发角落里,美丽的大眼睛半合半闭,或许,它还在留恋一世的富贵与荣光。女主人悲怆的嚎啕震得整座楼都在打晃。

也有人看见,许多天后,妞儿爸爸扶着妞儿爷爷下楼了。

 

 

                                               雨桥修改于2016923日夜



李雨桥,性情中人,现居河北省辛集市。中国民盟,记者,签约诗人,专栏作家,特聘讲师。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民俗文化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协会会员,毕业于广播电视大学英语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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